说“年轻人不容易”。后来房租年年涨,态度月月差。人真是会变的,或者说,本来就是那样的,只是以前藏着。
“我没钱。”毕克定说,声音很平静。太累了,连生气都没力气。
“没钱?”王姐笑了,笑纹把面膜挤出褶皱,“没钱你住什么房子?睡大街去啊!我告诉你,今天不交钱,你这些东西——”她指了指屋里,“我全给你扔出去!”
屋里有什么?一张床,一个衣柜,一张桌子。最值钱的是那台用了五年的笔记本电脑,买时四千,现在卖二手能值八百吗?不知道。
“明天。”毕克定说,“明天我一定交。”
“明天?”王姐哼了一声,“行,我给你面子。明天中午十二点,见不到钱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门砰地关上了。
毕克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。声控灯灭了,黑暗涌上来。他在黑暗里掏出钥匙,蹲下身,用指甲钳一点一点往外掏牙签。塑料的钳子很软,使不上劲。掏了十分钟,才弄出来一小截。手指被锁孔边缘划破了,血渗出来,在黑暗里看不清楚,只感觉到湿黏。
3
屋里没开灯。他靠着门坐下,纸箱放在腿边。窗外有对面楼的灯光漏进来,在地板上切出斜斜的光块。手机又震了,这次是短信。
“毕先生,您在我司的借款已逾期15天,请于今日24点前还款共计8320元,否则将启动法律程序……”
“克定,妈这个月药费还差三百,你方便的话……”
“兄弟,上次借你那五百,手头紧,能还了吗?”
短信一条接一条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明明灭灭。他一条都没回。回什么?说“我被开除了”“我没钱”“再等等”?这些话自己听着都恶心。
他想起三年前刚来这个城市时,背着双肩包,站在火车站广场上,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。那时他二十三岁,大学刚毕业,专业不错,成绩也好,面试了几家公司都拿到了offer。他选了现在这家,因为HR说“我们看重年轻人的潜力”。潜力。这个词真可笑。三年了,他每天最早到公司,最晚离开,方案改了又改,客户哄了又哄。换来的是什么?一纸辞退通知,和一个塞满牙签的锁孔。
手机又响。这次是电话。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脏一缩——孔雪娇。
他盯着那个名字,看了很久,直到铃声快要断掉时,才按了接听。
“毕克定,你在哪儿?”孔雪娇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,软软的,带着点撒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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