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崖,若你活过退潮,三年庇护犹在。”
灯焰在此刻忽地一跳,像替谁把最后一口呼吸咽回肚里。
陆仁没再言语,只把旧青衫拢紧,衣角在风里猎猎作响,他转身,鞋底在院中石面拖出一道极浅的痕,痕里嵌着星芒草的碎光,像一条刚被潮水冲开的暗线,直指北方。
身后,鸢骨立在枯梅下,指背在哨子断口缓缓摩挲,摩到第三下,灯焰“噗”地熄灭,只剩一缕幽蓝水汽,渗入夜色——
陆仁此刻心里早已另有打算,暗道:“原来是兽潮来袭,先前故意瞒我,必是怕我逃离,哼……风险极大,也没什么好处,这等事情,我怎会参与。”
夜色像一张被海水反复浸泡的兽皮,沉甸甸地覆在湖面上。
陆仁贴着山脊的阴影走,鞋底每一次落地都先让碎石替他试压,再让草茎替他消音。旧青衫的下摆被夜风掀起时,他顺势把衣角塞进腰带,让布帛不再拍腿——那声音太像心跳,他不敢让人听见。
山脊尽头有一线塌陷的暗沟,沟口生着一丛星芒草,草籽在风里闪着幽蓝,像替谁指一条反向的星路。陆仁蹲下身,指背在草根处轻轻一刮,泥土簌簌松动,露出底下压了月余的独木舟——舟身被松脂反复涂过,黑得连夜色都要退半步;舟底却用白垩画了半环残月,月弧朝内,像一枚被故意掰弯的指甲,只为在离岛那刻把“回头”二字剜掉。
他把舟推下沟坡。松脂与碎石摩擦,发出极轻的“啵”,像谁在水里吐了个泡,随即被湖浪收走。
湖面比夜色更黑,黑得连风都不敢在上面留痕。陆仁先伸手探水——指节一触,冷意顺着骨缝往上爬,像一条无鳞的小鱼钻进袖口,一路咬到心口。他屏住呼吸,把舟翻正,水线刚好没过舟舷半指,再多半分,舟就要发出“喝水”的咕咚声;再少半分,浪一舔就会让舟底敲出空鼓,惊动暗哨。
上舟前,他最后回望一眼。
主峰的灯早已熄了,只剩枯梅枝桠在天幕下叉出几把钝刃,像替谁守着一座空坟。
陆仁收回目光,指尖在铜环上轻轻一叩,血鸦第三十六只红眼睛最后一次亮起,却不再发出声音,像被谁提前掐死了告别。他把铜环翻至内侧,让那点红光贴住腕脉——若有人追来,第一眼会以为他脉息已停。
舟离岸时,他没用桨。
桨太长,出水会带光;桨太硬,碰舷会出声。他改用一截早备好的鲸骨片——骨片边缘被潮水磨得发毛,毛茬蘸水后像一排倒伏的草,拨水只发出“咝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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