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兽坪上还飘着雾,顾无咎双手背在身后,站在铜兽首旁边,声音冷冰冰的,像刚磨过的刀背,不刺耳但挺吓人。
“第一考结束——”他手指一弹,青铜兽首不喷雾了,铜铃的余音被山风吹散。
“明天辰时出第二考的榜。上榜的留下,没名的——”他抬手朝山门外一指,意思明摆着:自己滚下山,别等人赶。
这话一出,人群立马炸了锅,像捅了的马蜂窝。有人急红了眼,有人偷偷抹眼泪,还有人强笑着,比哭还难看。
陆仁挤在人群里,手心那撮灰白兽毛早被冷汗泡软了——铜铃没响,他听得真真的。
“合着……白忙活一场?”他低头啐了口,心里空荡荡的,像在荒地里好不容易点起的火,被人一泡尿浇灭了。
夜里青竹院早早熄了灯。竹影晃着窗户,风一吹“沙沙”响,吵得人心烦。陆仁和衣躺在床上,瞪着屋顶数竹节,数到第七十一根时,门被轻轻敲了三下。
“陆师弟,方便借一步说话?”——是顾无咎。
陆仁一骨碌爬起来开门。月色正好,顾无咎站在台阶前,白袍子被竹影切成一块块的,像披了件碎银铠甲。
此时的顾无咎全无白天的威严,甚至判若两人,这让陆仁甚至有些陌生。
“顾师兄。”陆仁嗓子发干,拱了拱手,心里直打鼓:榜都没出,大半夜找我,总不是来安慰我的吧?
顾无咎抬脚进屋,自己找了把竹椅坐下,目光先扫过那只破木箱——里头装着两只钢鬃兽幼崽,陆仁用旧棉袄堵着箱口,故而顾无咎也没有察觉。
“白天放你过关是私情,按规矩铜铃没响你该下山。”他开门见山,声音压得低但清楚,“但我顾无咎说话算数——答应留你就不会反悔。只是……”他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,“得换个名头。”
陆仁眯起眼:“名头?”
“记名弟子。”顾无咎身子往前凑了凑,“不算无极门正式弟子,挂在我名下。平时干杂役、抄经、喂兽的活儿,我一有时间就教你一些真本事——能学多少还得看你本事。三年为期,到期没长进你就自己离开,那个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。”
条件说得直白,陆仁却听出活路:留下就有机会,离开可就什么都没了。他喉咙动了动,半天才说:“顾师兄抬爱,我陆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……师要的‘谢礼’,我一定准时奉上。”顾无咎听完,嘴角第一次浮出极浅的弧度,像冰面上掠过的一缕热风,转瞬又冻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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