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在角落坐下,豆浆纸杯透出的温度穿过指缝,像一根细线,把她和“活着”这件事重新缝在一起。她盯着杯口盘旋的白雾,想起丈夫——不,想起“那个人”——每天清晨把两粒维生素放在骨瓷碟里,碟沿绘有鎏金玫瑰,像两枚小太阳等待被吞掉。
她从未看清维生素的背面,如今想来,也许背面刻着编号,像监狱里的囚徒。
宋乔在冰柜前挑沙拉,顺手把一包创可贴塞进兜里,再扔两罐能量饮料到柜台。收银员打哈欠,眼睛半阖,丝毫没有认出眼前这位“爆炸案遇难者”正完好地坐在豆浆机旁。
林晚低头吸一口豆浆,甜味像钝刀,割不开她喉咙里的铁锈味。
爆炸发生那瞬,她正把拘留所提供的白开水端到唇边。玻璃幕墙外,一辆白色冷链车忽然膨胀成橙色火球,冲击波把天花板掀成纸飞机。她只记得自己被掀翻,身体撞到墙角,像被揉皱的草稿纸。
然后,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耳鸣。
再睁眼,民警塞给她一张《死亡证明》,说:“配合一下,你现在是死者。”
她没问为什么,因为问也没用。
她只问:“谁替我死?”
民警答:“一具无名女尸,身高体重与你一致,脸已经碳化。”
那一刻,她听见自己骨骼里“咔哒”一声,像抽屉被关上。
林晚,编号注销,物品销毁,社保停缴,户口待除。
“安可”在废墟上诞生,无父无母,无过往,无指纹。
4
豆浆喝到底,杯底沉着一圈黄豆皮,像被水泡软的黄蝴蝶。
宋乔把车开到殡仪馆后门,熄火,从手套箱掏出两张通行证,一张写着“遗体辨认”,一张写着“骨灰领取”。她对着车内镜涂口红,颜色是激进的哑光紫,像夜里的高压电线。
“进去后别乱说话,”她叮嘱,“待会儿看到任何东西,记住,那是‘别人’。”
林晚点头,把连帽衫的帽子拉到眉骨,只露出鼻尖和嘴。
冷库里摆满不锈钢抽屉,墙壁冒着白气,像巨兽的食道。工作人员拉开编号B-137,一具焦黑尸体蜷缩在真空袋里,四肢扭曲成胎儿姿势,头骨裂口处塞满棉花,防止碎骨掉出来。
林晚盯着尸体右脚踝——那里本该有一道三厘米疤,是她十岁那年爬树被铁丝划的。可眼前这具骨头外露,焦皮翻卷,根本找不到疤。
她忽然明白:真正的“替身”不是无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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