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接过册子翻看,越看眼睛越亮:“这……这要是写进本纪……”
“不能写。”老翰林斩钉截铁,“妖妄之言,岂能入正史?”
“可这是清军自己的记录啊!”
“那也是下面人胡写。”老翰林站起来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,“你们要记住,咱们修的《明史》,不光是记前朝的事,更是给天下人看的。要是写崇祯被太祖附体,力挽狂澜——那咱们大清算什么?趁人之危?还是……天命不在?”
这话说得重,屋里没人敢接。
良久,中年翰林叹了口气:“那……怎么写?”
老翰林走回座位,提起笔,蘸了墨,在稿纸上写下几行字:
“帝性刚愎,多猜忌。晚年尤甚,动辄诛戮大臣,以致朝堂空虚,军心涣散。十七年三月,流贼李自成陷京师,帝自缢于煤山,明亡。”
写完,他顿了顿,又添了几行:
“然帝死前后,江北有伪称帝号者,借太祖之名,聚兵淮安,号‘洪武新军’。其人言行狂悖,多行杀戮,虽暂阻王师,终至众叛亲离,身死城破。或曰帝实未死,南遁为乱;或曰癫症发作,妖妄惑众。识者以为,此乃国亡之兆,非人力可回天也。”
笔停。
墨迹在纸上慢慢干涸。
年轻编修看着那几行字,嘴唇动了动,最终没说话。
老翰林把笔一搁:“就这样。崇祯本纪,到此为止。后面的,是南明诸王纪的事,跟咱们无关。”
众人默默点头。
修史继续。
文渊阁外,雪越下越大。太监们抱着文书在廊下匆匆走过,靴子踩在雪上,咯吱咯吱响。
年轻编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看着老翰林写的那段话,心里不是滋味。
他来文渊阁前,在江南游学过几年。听过茶馆里说书人讲“洪武再临”的故事,见过老卒摸着断腿说“当年跟着先帝打泗水”时眼里的光。
那些故事里,崇祯皇帝——或者说,那个附体的太祖英灵——是个狠人,杀伐决断,带着几千残兵从北京打到淮安,硬是在清军和李自成的夹缝里打出了一片天。
可那些故事,进不了正史。
正史里,他只能是个“刚愎多疑”的亡国之君,最多添一笔“或曰癫症”的暧昧记载。
“刘兄,”他低声问中年翰林,“你说……真有太祖附体这回事吗?”
中年翰林正在整理南明诸王的档案,闻言抬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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