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梁眼睛一亮,也顾不上多问,放下瓦盆,自顾不暇地踮着脚够到桌子上一碗粥,也顾不得烫,凑到碗边就稀里呼噜地喝起来,喝得又快又急,像是怕有人跟他抢。
那细微的声音钻进张角耳朵里。
他依旧闭着眼,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!
张梁的吃相,让他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刺了一下!
这世道活着真的不容易啊!
张角暗衬道。
就在这时,院外,由远及近,传来一些嘈杂的人声,夹杂着苍老的咳嗽,妇孺压抑的呜咽,还有沉重的,拖沓的脚步声。
那不是寻常乡里往来的动静,更像是一股疲惫而绝望的浊流,正缓慢地漫过村庄的土地。
那动静大的让张梁喝粥的动作停住了,紧张地望向柴门的方向。
张角也终于睁开了眼,偏过头,视线越过低矮的土墙头。
他看到了。
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。
拖家带口,扛着或背着一点点可怜的家当。
大人眼神空洞,孩子啼哭无力。
他们就像一群被驱赶的,失了魂的牲口,沉默地,或低声啜泣着,沿着村外的土路,向东,或者向西,茫然地挪动。
尘土被他们的脚步扬起,在低矮的晨光里,灰蒙蒙的一片。
流民。
这两个字,就像是他记忆的碎片被触动,更加清晰的画面和认知浮现出来。
东汉末年,期间连年不太平,水旱蝗灾交替,官府赋税有增无减,地方豪强兼并土地愈演愈烈……
活不下去的农人,只好抛下祖辈耕种的土地,成为流民,像无根的浮萍,飘向未知的,可能同样绝望方向,甚至有些人受不了,从而自杀。
好巧不巧,柴门外,路过的一个老农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倒。
他扶住土墙,剧烈地咳嗽着,咳得整个佝偻的身子都在抖。
他身边跟着个半大的小子,慌忙给他拍背,眼里全是惊恐和无助。
老农喘息稍定,浑浊的眼睛无意识地扫过院内,看到了张角木桌上那另一碗未曾动过的,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粥。
他的目光死死地粘在了上面,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,干裂的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的,对食物的纯粹渴望,几乎要化作实质,从他那深陷的眼窝里喷射出来。
张角与那目光对上了一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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