慢点干,累了就歇会儿,地里的活哪有干完的时候?”
她何尝不想歇?可她一个女人家,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,就像顶着一片漏雨的天,稍一停,雨就漏下来了。
在家当姑娘时,奶就总说,“人笨勤来补,慢一步就落人后头。
早起三光,晚起三慌,手脚麻利点,日子才过的顺。”
她就是那笨人,还是没靠山的笨人,只能拼着一口气往前奔,直到哪天实在扛不动了才算完。
天不亮,春桃就爬起来了。
喂猪、清理猪圈、扫院子,趁着天没大亮前把家务干完,才往灶膛里添柴生火做早饭。
地里的西瓜秧子蹿得飞快,得赶紧压蔓。不压稳了,藤蔓乱爬,影响结瓜。
吃过早饭,她抄起剜铲准备去瓜地,突然想起母鸡还等着种蛋孵小鸡呢,又停住了脚步。
现在天还不算热,再过些日子入了夏,抱小鸡就难活了。
再说母鸡抱窝也是有期限的,得赶紧把种蛋凑齐抱上才安心。
刚要提着篮子去王春晓家,就听见院外有说话的声音。是王春晓和几个妇女在拉家常。
春桃浑身一紧,赶紧把篮子搁回门后。
村里的闲言碎语比刀子还利,她这“活寡妇”的身份,被人看一眼都能传出闲话,还是等她们走了再去。
没一会儿,周志军的大长腿就跨了进来,手里端着个竹浅子,里面盛着半浅子鸡蛋,个个圆滚滚的。
灶房本就小,他一进来,身影挡住了外面的光,屋里顿时暗了半截。
春桃正端着碗喝粥,看见他,“腾”地从板凳上站起来,碗沿都差点磕着下巴。
“这些都是种蛋,够你家母鸡抱一窝了。”他把竹浅子搁在案板上,语气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碴子。
“家里有种蛋你不去拿,非得满村跑着换?”
“俺以为……你家老母鸡才抱两窝,种蛋该不够用。”春桃低头盯着碗里的粥,声音细细的。
“家里公鸡多,够配。”他的语气软了些,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小脸上。
喉结动了动道,“抱出公鸡就留几只,没有公鸡不行,蛋配不上种,咋抱小鸡?”
这话本是说鸡,可落进春桃耳朵里,偏绕着别的意思转。
她慌忙低头搅着碗里的粥,耳尖烧得能烙人,赶紧岔开话题,“你手上的房子,快完工了吧?”
“快了,再有四五天,顶就封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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