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着要直接复述出来。但一直以“我”来写这篇文章,让他写了几句就如鲠在喉,无法继续。
那不是他的故事。
而它也没有那么具有故事性。
它之所以感人,是因为它是一个从大山走出来的博士充满泥泞的过去。
该怎么写?
许水韵的起承转合,给了张骆一个具体的方向。
就写成一个故事,分四个板块。
起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少年,在煤油灯下写作业,突然下雨,就得匆匆忙忙用竹笋壳塞瓦缝防漏雨,也常常因为拖欠学费,而被老师叫出教室约谈。在这样的日子里,母亲有一天突然离家,家中只剩下父亲和奶奶。唯一的亮色,是常能从主席台领奖学金,贴一墙奖状。
承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父亲在家时日不多,少年一场大病,在病得不能自己去医院的时候,父亲也只是留下勉强能够治病的钱就走了。病愈之后,为了家中的经济来源,一天都不能停歇,夜里抓黄鳝、周末钓鱼、养小猪崽。即使如此,也未必天道酬勤,被狗和蛇追,半夜落水,蓄电瓶进水,只能摸黑逃回家中。学费没交,黄鳝却被父亲偷卖去买肉和酒。生活苦得仿佛没边。幸好,在最黑暗的时候,似乎命运还留了最后一点怜惜。高中免了他所有的学费,而胡叔叔一家又帮忙解决了生活费,让他身不由己地被命运推着走的同时,还能握住手里唯一的笔。
转是十七岁那年,父亲突然因为交通意外去世,同年,奶奶也病故了。照顾了他十七年的老人,最后只有一口薄棺为她下葬。死亡的阴影沿着生活的痛苦侵染进来。那一年,他真正成了茕然一身。因为贫穷无法融入同学,因为困苦无法拥有一个普通稳定的成长环境。他趴在桌子上写字的模样,也被勾勒得艰辛卓苦。他仍然在深不见底的暗井中,抬头看那一点高高在上的光,踮脚,伸手,去努力地够。
合是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自遥远的北城出发,到棉安市,下山陇县,进桃子湾镇,沿着崎岖山路,一步一步地走进大山深处。那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塌的土房,已经布满了风雨飘摇的痕迹。但少年不在房子里,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,从不远处的水塘边直起腰,看过来。风很大,他没太听清楚那个人在喊什么。但是他看到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信封,那个人是邮递员,那个人兴奋地对他招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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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骆陷入沉思。
这样一个故事写出来,怎么说呢,果然就没有了它最开始那个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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