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也已离府,何必再……”
顾凌云猛地打断他,声音冷硬:“我的家事,不劳表兄费心。一个庶子……而已。”
他指尖摩挲着微烫的杯壁,语气斩钉截铁,不留丝毫余地,低垂的眼眸却藏起另外情绪。
卢屹看着他,深知自己这个表弟的性子执拗,并非轻易能劝动,便轻轻叹了口气,不再纠缠此事。
卢屹转而望向亭外沉沉的夜色,话锋一转:“京里又来消息了。”
他路远迢迢从寒山书院而来,不单单只是为了给姑父顾明舟上香。身为寒山书院的学子,卢屹有着最敏锐的政治嗅觉。
顾凌云抬眸,眼神锐利起来。
“东海王与太后在朝堂上又起争执,为了江淮漕运总司使的人选,几乎撕破脸皮。太后那边的人弹劾东海王‘跋扈欺主’,东海王则斥对方‘结党营私,窥伺神器’。”卢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陛下年幼,这擂台,怕是越来越难看了。”
江淮漕运总司使一职,虽仅为三品,却执掌将江南税粮漕运至京畿的重任。此位不仅掌控着堪称天下最丰厚的油水,更是扼住了由南向北的漕运水路咽喉,堪称命脉所系。正因如此,朝中东海王与太后两派势力皆寸步不让,势要将这至关重要的棋子纳入彀中。
顾凌云冷笑一声:“岂止难看。西北慕容烈招兵买马甚至已经不再掩人耳目,他麾下兵力已逾十万,朝廷的檄文发过去,如同石沉大海。南边那个所谓的‘盛世朝廷’,听说又攻下了两座县城,打出‘均田免赋’的旗号,流民蜂拥而去,势头不小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沉重,“这天下,眼看着就要从根子上烂透了,大乱……不远矣。”
凉亭内陷入短暂的沉默,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身为寒山书院的最优秀的学子,卢屹与顾凌云并称“寒山双璧”,他们眼中,有家国,也有天下。
想起自家祖父卢太傅的遭遇,卢屹俊逸的脸上不由染上一抹阴霾,那场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和那杯鸩酒,不过是朝堂倾轧中最血腥的注脚。
卢屹声音低沉下去:“树大招风。卢家自祖父去后,已极力收敛锋芒,但依旧是许多人眼中的肥肉,恨不能生吞活剥。乱世将至,如何才能保全家族……我时常夜不能寐。”
顾凌云闻言,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他抬眼看向卢屹,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:“表兄,你以为我顾家就能独善其身吗?父亲一去,顾家便是失了顶梁柱的危楼,看似还在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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