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宁宫的早晨,通常是从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小米粥的香气开始的。
太阳刚爬过宫墙,斜斜地打在窗棂上,把那些雕花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林休是被静太妃身边的老嬷嬷“请”过来的,理由是太妃娘娘新得了一坛子腌得极好的酱黄瓜,非要儿子来尝尝。
其实林休知道,吃酱黄瓜是假,复盘昨天的“太医院大乱斗”才是真。
他打着哈欠跨进门槛的时候,眼皮子都在打架。昨晚回去虽然睡得早,但这具身体似乎对“早朝”这种反人类的制度有着生理性的抗拒,哪怕今天是休沐日,那个生物钟还是准时把他叫醒了一次,让他现在充满了起床气。
“儿啊,来了?”
静太妃今天穿了身家常的月白缎子衣裳,头发也没梳那种把头皮扯得生疼的高髻,只随意挽了个髻儿,插了根素银簪子。她正坐在暖榻上,面前的小几上并没有摆早膳,而是堆着一摞高高的折子。
那些折子不是正规的奏章,有些甚至只是随手撕下来的宣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,有的还沾着墨点子,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公文。
林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,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瘫在软垫上,顺手捞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,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
静太妃笑着把最上面的一张纸递了过来,“王院判的。这老东西平日里连给哀家请脉都哆哆嗦嗦,说自己眼花手抖,这会儿你看这字儿写的,笔锋比那新科状元还犀利,说要从《黄帝内经》里扒拉出三百个错别字来,给咱们的医学院正本清源。”
林休接过来看了一眼,差点没笑出声。
好家伙,这哪是效忠书,这简直就是血书。那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急切,仿佛晚一步就要被时代的车轮碾死在路边。
“还有这个,李御医的。”静太妃又拿起一本,“他说为了编教材,愿意把家里那个从来不让外人进的藏书楼给捐出来。啧啧,上次哀家想借本古籍看看,他跟我哭穷哭得跟个要饭花子似的。”
林休把那张纸扔回桌上,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终于还是没忍住,抓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:“母妃,您一大早把我叫过来,就是为了看这帮老头子发疯?”
“我是让你看看人心。”
静太妃收起了玩笑的神色,但手上的动作没停。她从旁边的食盒里拿出一个热腾腾的白煮蛋,细细地剥着壳。那动作慢条斯理,指甲圆润干净,一点点把蛋白上的薄膜撕下来,露出来的蛋白晶莹剔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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