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炎那份关于火器改良的密奏,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,并未立即激起显眼的浪花。朝堂之上,一切如旧,关于辽饷、关于流寇、关于党争的喧嚣依旧是每日的主题。工部衙门的案牍依旧堆积如山,河工漕运的琐事依旧需要他悉心处理。但朱炎能隐约感觉到,一些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。
首先是在工部内部。数日后,一位面孔陌生、身着锦衣卫服饰的低级军官来到都水司衙署,声称奉上命核对部分旧档,点名要调阅近十年军器局、兵仗局与都水司在物料(尤其是木料、铜铁、硝石)交接方面的部分记录。此人行事低调,问话却切中要害,对几个关键时间节点和数字异常敏感。吴郎中有些惶惑,朱炎却心中了然,知道这必然是皇帝对密奏内容产生了兴趣,派人进行核实。他不动声色,吩咐属下全力配合,自己则避嫌不出面,只从旁观察。
与此同时,徐博士那边也传来隐晦的消息,言道宫中近侍提及,陛下近日于文华殿独处时,曾向侍讲学士问及前代《武经总要》及《火龙经》中关于火器制造的记载,并似乎对“西洋铳炮”略有垂询。徐博士让朱炎“稍安勿躁,静待天时”。
朱炎心中更加笃定。他知道,自己的密奏已经引起了皇帝足够的重视,但生性多疑的崇祯绝不会仅凭一纸奏章就轻易采纳。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和更稳妥的时机。于是,他更加专注于本职工作,将都水司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,尤其在涉及与军器制造相关的物料调拨、工匠征用等环节,力求高效、透明,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,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仅“能言”,更能“实干”。
他对“明理堂”圈子的引导也愈发深入。在一次小范围聚会中,他并未直接谈论火器,而是从《考工记》和《天工开物》谈起,引申出“格物致知”、“器利工善”对于强国的重要性,并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如何将看似玄妙的“力格之学”(物理学)应用于改善农具、水利器械乃至军器制造。他那些经过包装的现代工程学理念,如标准化、量化管理、效率优化等,在这些渴望实学的官员心中播下了种子,慢慢改变着他们的思维方式。这个小圈子的向心力与日俱增,已成为朱炎在京城官僚体系中不可或缺的智囊与潜在执行团队。
家乡的局势依旧牵动他的心弦。赵虎来信,详细汇报了民壮队伍在几次小规模击退流寇溃兵骚扰中的表现,证明了其编练的有效性,但也暴露了装备不足、缺乏实战经验等问题。张承业则忧心忡忡地提到,河南巡抚似乎有意抽调各县民壮组成“协剿营”,这很可能导致朱炎辛辛苦苦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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