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殿那场堪称惨烈的朝堂逼宫,以皇帝李治拂袖而去、被迫“暂缓”立后之议而暂告一段落,但其掀起的政治余波与朝野震动,却远远未曾平息,反而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,激起的涟漪一圈大过一圈,不断冲击、撕裂着大唐帝国最高权力阶层的脆弱平衡。皇帝与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顾命元老集团之间,那道本就若隐若现的裂痕,经此一事,已然公开化、尖锐化,甚至带上了几分你死我活的惨烈意味。
朝会之后,压抑与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长安官场。长孙无忌、褚遂良、韩瑗、来济等重臣府邸门庭若市,前来拜谒、打探、表态的官员络绎不绝,关陇集团及其盟友的势力看似因这场“胜利”而更加凝聚张扬。而皇帝李治,则连续数日未曾临朝,只待在紫宸殿中,据闻“圣躬违和”,但所有人都明白,那是雷霆震怒后的冰冷蛰伏与深沉思量。许敬宗、李义府等支持“立武”的官员则相对沉寂,暗中却更加频繁地串联,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位刚刚加衔秘书少监、在“厌胜”案中立下大功,且在朝会上提出“设定程序期限”之议的李瑾。
李瑾同样闭门谢客数日,但他并非在消沉或观望。崇仁坊李宅的书房内,灯火同样常常亮至深夜。他面前堆满了通过各种渠道汇集而来的文书、账册、口供抄件,王掌柜、李福,乃至几位借调在“格物所”或“督行实务”体系下、绝对可靠的吏员,皆在协助他梳理、核对。流言与道德攻击,是长孙无忌等人最锋利的武器,也确实是武媚娘乃至皇帝难以正面辩驳的“软肋”。继续在这个层面上纠缠,只会越描越黑,陷入对方“礼法”与“道德”的泥潭。必须跳出这个框架,转换战场,用对方无法辩驳的、实实在在的“罪证”与“利害”,来发动反击。
而最佳的突破口,不在武媚娘本人,也不在空泛的“立后”之争,而在那位已被打入冷宫、却尚未被正式下诏废黜的“庶人王氏”,以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——太原王氏,以及其与关陇集团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攻击一个“罪妇”及其可能存在的“同党”与“余孽”,在政治上更为安全,也更容易找到“实锤”。
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梳理与谋划,李瑾心中已有了完整的方案。他将目标锁定在王氏之父,时任吏部尚书的王仁祐身上。王仁祐不仅是废后的父亲,是太原王氏在朝中的代表人物,更因其吏部尚书(天官)的身份,掌管天下官员铨选,位高权重,与长孙无忌等关陇勋贵交往密切。扳倒王仁祐,不仅能彻底斩断废后可能复起的最后一丝希望,更能沉重打击关陇集团在人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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