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入仲春,长安城内外,冰雪消融,草木萌发。东宫的危机随着太子的渐愈、谶纬案的尘埃落定以及牛痘术的顺利推广,似乎暂告一段落。朝廷上下,将目光重新投向即将到来的春耕、边防以及一年一度的科举取士。然而,在这看似重归平静的表象之下,李瑾的心却如同这解冻的春水,暗流涌动,谋划着更深远的布局。
崇文馆直学士兼太子右赞善大夫的官职,为他披上了一层清贵且颇具分量的外衣。每日出入东宫,参与机要,偶有经筵侍讲,与长孙无忌、褚遂良等重臣也有了更多礼节性的接触。皇帝李治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,牛痘推广事宜的“参议”之权,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过问太医署、户部乃至将作监的部分事务,积累了宝贵的行政经验和人脉。太子李忠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,已能每日抽出小半个时辰,听李瑾讲些简化过的地理、算学、甚至浅显的物理常识,眼神中除了依赖,更添了几分对这位“有实学”师傅的真切敬重。
然而,李瑾深知,宫廷的恩宠如同春日的天气,变幻莫测。萧淑妃虽因父亲萧瑀闭门而暂时收敛,但其在宫中的根基未损,温柔乡里的枕头风从未停歇。朝中依附萧氏、或对太子一系(尤其是因牛痘、谶纬案而声势稍涨的王皇后一系)心怀芥蒂的势力,依然大有人在。自己这个“骤贵”的年轻臣子,看似风光,实则根基浅薄,所依仗的不过是皇帝的赏识、太子的信任以及几件“奇功”。这些固然重要,但若想在这波谾云诡的长安真正立足,拥有足够自保乃至进取的资本,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。
他需要实打实的力量。这力量,可以是庞大的财富,可以是精锐的私属(在合法框架内),可以是超越时代的技术,更可以是能将这些转化为影响力的、独立于朝堂派系之外的经济与生产基础。简而言之,他需要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、能不断“生利”、“聚利”并孵化“奇物”的基地。
“明玻”工坊的成功(尽管规模尚小,产出珍贵),牛痘术从理论到实践的验证,以及前世带来的庞大知识库,都让他看到了这种可能性。是时候,将之前的“小打小闹”,升级为系统化、规模化、且更具前瞻性的实业布局了。
他的目光,投向了长安城外。
长安城规模宏大,功能分区明确。皇城、宫城是政治中心,东西两市是商业中心,各坊是居住区,而手工业作坊,则多集中于外郭城,尤其是靠近漕渠、水源充足、地价相对低廉的城南、城西一带。那里聚集着大量官营、私营的织造、冶炼、陶瓷、木器、造纸等作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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