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业寺的钟声余韵未绝,仍在清晨的山谷间低回。李瑾带着李福,并未径直走向寺院的山门。那太过显眼,也太过唐突。他沿着寺院外围高大、略显斑驳的灰墙,缓步而行,装作是偶然路过的香客,或是被钟声吸引前来瞻仰的游人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。
寺院占地颇广,墙内古木参天,枝桠伸向天空,偶尔可见一角飞檐隐于树梢之后。周遭异常寂静,除了风声、鸟鸣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,再无其他杂音,与远处长安城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。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和草木腐烂混合的独特气味,平添几分寂寥与肃穆。
李福紧跟在后,紧张地东张西望,生怕遇到什么人或惹上麻烦。他实在不明白,阿郎为何偏要跑到这偏僻又晦气的地方来。
李瑾的心却提了起来。他知道自己此行目的何在,却又不知具体能见到什么,更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。袁天罡的批语如同指引,但前路依旧迷茫。他只能凭借直觉,寻找可能的契机。
他们绕到寺院侧面,这里围墙更高,墙根下杂草丛生,更显荒僻。墙内似乎有一片空地,或许是僧尼们日常活动的场所。李瑾停下脚步,假装欣赏墙头探出的一株苍劲古松,实则屏息凝神,倾听着墙内的动静。
起初,只有风声过耳。但渐渐地,一阵极轻微的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,夹杂着女子低低的、压抑的诵经声,随风飘了出来。声音很轻,若非此地极度安静,几乎难以察觉。那哭声充满了悲切与无助,诵经声也毫无平和之意,反而像是绝望中的喃喃自语。
李瑾的心猛地一紧。这高墙之内,禁锢着多少如花生命,在青灯古佛前耗损青春,埋葬希望?历史的残酷,此刻以如此具体的声音形式,敲击着他的耳膜。
就在这时,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了的呵斥声从墙内传来:
“哭什么哭!入了这等地方,还当自己是娘娘主子不成?”
“整日哭丧着脸,没得触了霉头!”
“赶紧把水提回去!误了时辰,有你好受!”
是年长女尼训斥年轻尼姑的声音,刻薄而冷漠。哭泣声和诵经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木桶碰撞的声响。
李瑾暗叹一声。有人的地方就有阶层倾轧,这佛门清净地,看来也非净土。
他正欲转身离开,另寻他处观察,目光无意间扫过前方不远处的墙角。那里,靠近墙根的地方,似乎有一个小小的、因雨水冲刷或动物刨挖形成的缺口,不大,仅能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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