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窒息的尘土味,也被一种湿润的、带着泥土和植物根茎气息的风所取代。风不再灼热烫人,而是变得温和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。久违的、属于河流水域特有的生机感,开始隐隐约约地召唤着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。
斥候带回的消息终于不再是关于干涸和水源匮乏的警告,而是带着肯定的语气:“前方,锡尔河分支!”
锡尔河。这个名字对于许多蒙古老兵而言,并不陌生。去岁西征,他们曾在这条中亚巨川的诸多支流和主干道旁鏖战、渡河、攻城略地。如今,他们再次接近它,不是作为势不可挡的征服者,而是作为饱经风霜、急切渴望回归的远征军。
当那条蜿蜒的、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的宽阔水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,队伍中爆发出了一阵难以抑制的、低沉的欢呼。那不是庆祝胜利的呐喊,而是源于生命本能的、对水源和生机的渴望得到满足的宣泄。连平日里最沉默的老兵,眼中也闪烁起光彩,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。
巴特尔感到左臂的伤痛似乎都在这一刻减轻了许多。他深深吸了一口那湿润的、带着水汽和青草芬芳的空气,仿佛连月来的干渴和疲惫都被这气息洗涤了几分。他看着前方那条越来越近的河流,河岸两侧是丰茂的草地,甚至还有小片的树林,与身后那片死亡般的干旱地带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队伍在距离河岸尚有数里的一片开阔高地上停下了,开始建立临时营地。这一次,扎营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。士兵们卸下行囊,脸上带着久违的、近乎松弛的表情。马匹似乎也感知到了水源的气息,不安地刨着蹄子,发出兴奋的响鼻。
没有严厉的管制命令,各级十夫长、百夫长便自发地组织人手,分批前往河边取水、饮马,并允许士兵们在指定区域简单清洗。秩序依旧,但少了那份在苦泉旁的剑拔弩张。
巴特尔随着第一批取水的人走向河边。脚下的草地柔软而富有弹性,踩上去十分舒适。越靠近河边,水汽越重,空气越发清凉。当他终于站在河岸上,看着那浑浊泛黄(因上游融雪和泥沙)、却奔流不息的河水时,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。河水不算特别清澈,但水量充沛,浩浩荡荡,向着未知的远方流去。这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,不是苦泉那一点点吝啬的、充满死亡气息的泥汤。
他和其他士兵一样,迫不及待地俯下身,用双手捧起河水,贪婪地喝了几大口。河水带着泥沙的微腥和雪水的冰凉,冲刷着口腔中残留的苦涩,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和身体。随后,他脱下满是尘垢和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