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愈发浓重的、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斥候带回的消息越来越一致:前方更大的绿洲城市,依旧是人去城空。但这一次,空寂之外,增添了新的痕迹——被焚毁的粮仓冒着最后的青烟,来不及带走的辎重车辆被砸毁在路旁,甚至一些重要的水井也被泥土和石块填塞。焦土的气息,混合着未燃尽的谷物焦糊味,取代了之前空城的死寂,成为一种更加主动的、带着决绝意味的宣告。
“他想饿死我们,渴死我们。”苏赫队长在一次短暂的军官会议后,对集结的百人队说道,声音冷硬如铁,“坚壁清野,是断尾求生的毒计。他在消耗我们的耐心和粮草。”
大军并未因这些阻碍而停下脚步,但行进间多了几分滞重。辎重车队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寻找可用的水源,或者重新挖掘被填塞的水井。士兵们看着那些被焚毁的、原本可以成为他们补给的粮垛,眼神复杂,既有愤怒,也有一种被戏弄的烦躁。
巴特尔所在的队伍任务变得更加繁重。他们不仅要前出侦查,还要协助工兵寻找和开辟新的水源,警戒范围也扩大了许多,提防着任何可能从空旷原野或茂密芦苇荡中发起的突袭。那种在讹答剌城下明确知道敌人就在前方的感觉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四面皆敌却又无处着力的憋闷。
灰耳在一次试图饮用一处看似清澈、实则被动了手脚的水洼后,开始腹泻,精神萎靡了好几天。巴特尔心急如焚,却束手无策,只能尽量节省自己的饮水喂给它,看着它原本恢复的光泽再次黯淡下去,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札兰丁,生出一种冰冷的恨意。这种针对牲畜和后勤的阴损手段,比正面的刀剑更加令人憎恶。
一次,他们奉命侦查一条偏离主道的河谷,据说那里可能有未被破坏的泉眼。河谷幽深,两侧是陡峭的土崖,生长着茂密的红柳和荆棘。队伍小心翼翼地前行,巴特尔和巴根作为尖兵,走在最前。
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,暂时驱散了行军路上的尘土与焦糊味。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河谷深处时,巴根突然猛地举起拳头,示意停止。他伏低身体,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前方一处红柳丛。
巴特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心脏骤然收紧。只见那丛红柳的根部,半掩着一具蒙古斥候的尸体!尸体已经开始腐烂,但身上致命的箭矢和脖颈处利刃切割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。看装束和配备,是属于另一支前锋斥候小队的人,失踪已有数日。
“是埋伏。”巴根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杀气,“他们没走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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