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往内城的拱门终于被彻底打通,像一个沉默的邀请,又像一张贪婪的巨口。然而,预想中立刻冲入的命令并未下达。百夫长接到新的指令:原地待命,巩固瓮城占领区,清点伤亡,并派出小队向内城方向进行有限度的侦察。
这道命令像一盆冷水,短暂浇熄了部分士兵眼中刚刚燃起的、对财富和暴虐的渴望之火,却也延长了这种悬停在生死边缘、被内城传来的恐怖声响持续折磨的煎熬。
休整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消耗。瓮城里的尸体开始被集中拖曳到角落,简单地堆积起来,如同处理废弃的杂物。这个过程中,不时会发现尚未断气的守军或重伤的蒙古士兵,前者会被毫不留情地补刀,后者则被抬到一旁,由随军的巫医进行简陋的、往往徒劳的救治。哀嚎声和垂死的喘息,与内城的喧嚣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。
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恶臭,在相对静止的状态下,变得更加难以忍受。一些士兵开始呕吐,连胆汁都吐了出来。巴特尔强忍着胃里的翻腾,协助布和将一具胸口插着断矛的战友尸体抬到尸堆旁。那战友还很年轻,脸上还带着一丝临死前的惊愕。布和沉默地合上了他的眼睛,动作粗暴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。
“狗日的花剌子模……”布和低声咒骂着,但语气里愤怒之外,更多的是疲惫。
他们领到了一点清水和硬得像石头的肉干,作为迟来的午餐。巴特尔和灰耳分食了肉干,他小心翼翼地喂着灰耳,看着它艰难地咀嚼,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酸楚。灰耳身上也沾满了血污和泥泞,漂亮的毛色变得黯淡无光。
苏赫队长派出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,组成侦察小队,贴着内城街道的边缘,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。他们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,迅速消失在混乱的声浪和建筑的阴影中。留在瓮城的人,则只能焦灼地等待他们带回消息。
等待中,时间仿佛被拉长。内城传来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纯粹的厮杀声减少了,但哭喊声、求饶声,以及某种……劫掠者兴奋的呼喝声和器物砸碎的声音变得更加突出。火焰燃烧的范围似乎在扩大,黑烟更加浓重,偶尔甚至能看到远处屋顶上窜起的火舌。
巴特尔靠坐在墙根,望着那片被黑烟笼罩的内城天空。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早已模糊的家乡,想起了草原上宁静的夜晚和璀璨的星河。眼前的景象,与他记忆中的一切形成了如此残酷的对比。他开始理解苏赫队长和刘仲甫话语中隐含的沉重。战争,远不止是打破城墙那么简单。打破城墙之后,释放出来的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