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确实是母亲的,但语调……不对劲。没有焦虑,没有哭腔,甚至没有长途电话常有的信号杂音,显得异常清晰和平静。这平静,反而让张艳红更加不安,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妈,你怎么了?是不是爸那边……” 她急切地问,最坏的猜想涌上心头。
“你爸?你爸好着呢!” 王桂芝打断她,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……轻松?“省城大医院的专家就是厉害,用了新方案,你爸这几天精神头好多了,都能下地走几步了!真是多亏了你们公司领导,真是贵人啊!”
父亲病情好转,这本是天大的好消息。可母亲此刻的语气,和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来电的举动,让张艳红完全无法感到喜悦,只有更深的困惑和警惕。“那……那就好。妈,你打电话是……” 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这短暂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子,在张艳红紧绷的神经上缓慢地锯着。然后,王桂芝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是那种刻意放轻、却透着某种不容置疑意味的语调:
“艳红啊,妈跟你商量个事儿。”
“商量”这个词,从母亲嘴里说出来,带着一种陌生的、让张艳红毛骨悚然的客气。
“妈……您说。” 她的喉咙发紧。
“妈想来南城看看你。” 王桂芝的语气,平静得像是在说“今天天气不错”。
“什么?!” 张艳红失声惊呼,声音在空旷的走廊角落显得格外突兀,她连忙捂住嘴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,“妈,你……你说什么?来南城?看我?”
“对啊,” 王桂芝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,但那笑意听起来也有些不真切,“你看你,一个人在外头打拼这么久,妈也没来看过你。你爸现在情况稳住了,有护工看着,妈也放心。就想着,过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,看看你住的地方,也……顺便办点事儿。”
看看她工作的地方?看看她住的地方?顺便办点事儿?
每一个字,都像一颗冰雹,狠狠砸在张艳红的心上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、近乎荒谬的消息。母亲要来南城?来这个她挣扎求生、刚刚经历炼狱、对未来充满恐惧的城市?来看她?看她什么?看她这个住在发霉出租屋、每天被上司用最严苛的标准审视折磨、连一份方案都要反复修改到吐血还只是“存档备查”的、狼狈不堪的女儿?
还有,“顺便办点事儿”?办什么事?一股不祥的预感,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她的脊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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