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堆积的空矿泉水瓶、散落的纸巾、以及她自己身上散发出的、多日未认真梳洗的、混合着汗味和绝望的气息,都在提醒她:躲藏,是有极限的。食物会吃完,钱会花光,身体会垮掉,而外部世界的时间,并不会因为她的崩溃而停止流动。
她必须出去。必须重新面对那个世界,那个既有将她视为“血包”的原生家庭,也有将她视为“评估对象”的、名为韩丽梅的姐姐的世界。而重返公司的决定,与其说是一种主动的选择,不如说是一种被现实逼到墙角后的、别无选择的必然。
她需要钱。这是最现实、最无法回避的问题。父亲的医药费或许被“解决”了,但她自己的生活还要继续。房租、水电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,不会因为她的世界崩塌而有丝毫减免。信用卡的账单,之前为父亲筹措医药费欠下的小额债务(有些或许可以暂时搁置,但并非全部),都在无声地催促。而家里,母亲那五千块的索要,虽然被她用“身体不适、需要静养、暂时无法工作”为由强硬地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拒绝了,但这拒绝能维持多久,她毫无把握。母亲后续又打来过两次电话,语气从催促到不满,再到隐隐的哭诉和指责,她都咬着牙,用同样的理由搪塞过去,然后挂断。每一次挂断,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,伴随着剧烈的胃痉挛和彻夜难眠。她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喘息,风暴还在后面。但至少,她迈出了“拒绝”的第一步,在晓芸那通怒骂的支撑下。
而公司,是她目前唯一、也是最重要的经济来源。那个地方,是韩丽梅的王国,是她“被观察”和“被评估”的现场,是她一切混乱和痛苦的源头之一。但,也同样是那个地方,提供了她维持生存的薪水,并且,以那种冷酷而高效的方式,“解决”了父亲最大的危机。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、充满讽刺的、让她情感和理智都无比撕裂的矛盾。
但生存的本能,压倒了一切复杂的、令人痛苦的情感纠葛。她需要回去工作,需要那份薪水,需要重新建立起与这个世界的、哪怕是最脆弱、最功利的联系。不是为了韩丽梅,不是为了“观察”和“评估”,甚至不是为了“报答”那笔救命钱所带来的沉重债务感。仅仅是为了她自己,为了这具还需要吃饭、需要交租、需要继续在这座冰冷城市里苟延残喘下去的躯壳。
这个认知,简单,直接,甚至有些残酷,却像一根冰冷坚硬的钢针,刺破了她内心许多虚幻的、自我感伤的泡沫。活下去。先活下去。像晓芸说的,把自己当个人,活下去。
她掀开身上那床散发着淡淡霉味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