充满评估意味的话语——“我需要先观察你”、“评估你的价值”、“血缘关系不自动等同于情感、责任、或任何形式的社会契约”——交织在一起,碰撞、撕扯、扭曲,形成一种令人疯狂的、尖锐的、充满讽刺意味的和声。
一边是血缘的、家庭的、带着情感勒索的、无穷无尽的索取,将她牢牢钉在“付出者”、“牺牲者”、“被指望者”的位置上,不容置疑,天经地义。
另一边是血缘的、姐妹的、却用最理性的、商业化的目光审视她、评估她、将她视为一个“变量”和“潜在投资对象”的、冰冷的算计。
她站在中间,被这两股来自同一血缘、却截然相反的力量拉扯着,几乎要被撕成两半。
原来,无论她是“张艳红”,还是那个顶着“张小花”生日出生的、被留下的“替代品”,她的命运,似乎都注定与“被索取”和“被评估”紧密相连。在贫穷的原生家庭,她是被亲情和责任捆绑的、理所应当的“血包”;在突然出现的、富有的亲姐姐面前,她是需要被观察、被衡量“价值”的、特殊的“项目”。
何其荒谬!何其讽刺!
冰冷的、近乎癫狂的笑意,无声地在她干裂的嘴角蔓延,却比哭更难看。
窗外的雨,下得更急了。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击着玻璃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仿佛在为她内心那场无声的、却更加狂暴的风雨,伴奏。
来自北方的电话,像一把生锈的、却无比锋利的钩子,狠狠刺穿了她试图自我封闭的“茧”,将她血淋淋地拖回那个她试图逃离、却从未真正离开过的、名为“家庭”和“责任”的现实泥沼。同时也让她在韩丽梅带来的、冰冷而残酷的“新真相”的映照下,第一次如此清晰、如此尖锐地,看到了自己过往二十多年人生中,那份“理所当然”背后的、令人窒息的荒谬。
电话已经挂断。忙音早已消失。
但张艳红知道,有些东西,已经随着这通电话,彻底改变了。那层用麻木和自我封闭勉强维持的、脆弱的平静,被打破了。某种一直被压抑、被忽视、被“懂事”和“责任”所掩盖的东西,正在那片冰冷的荒原之下,悄然苏醒,并且,因为新旧两种“真相”的激烈碰撞,而开始燃烧起一种陌生的、危险的火焰。
那火焰的名字,叫做愤怒。不仅仅是对母亲、对家庭无休止索取的愤怒,更是对自身被如此安排、如此对待的、整个荒诞命运的愤怒。
只是此刻,这愤怒还深埋在冰冷的灰烬之下,尚未找到喷发的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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