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这事成了她一块心病,谁提跟谁急……后来隔了一年多,她又怀了,生下来还是个闺女,就是现在的艳红……她婆婆气得要死,但也没办法了……为了躲罚款,好像用了之前那孩子的生日……作孽啊……”
姨姥姥的证言,补全了拼图的关键部分:送养动机(贫困、丈夫伤残、婆婆逼迫、超生罚款压力)、送养渠道(远房表姐介绍的南方夫妻)、生母的痛苦与后续的生育(张艳红)、以及冒用生日的事实。
报告在最后分析中指出,虽然无法获取当年抱养夫妻的具体信息(年代久远,中间人已故),但所有证据链条——出生记录、户籍变动、多位知情人的交叉证言、家庭当时的极端困境——都高度指向同一个结论:韩丽梅极有可能就是张家在1984年夏天因贫困所迫送走的那个女儿。而张艳红,是她被送走约一年半后出生的妹妹,但使用了她的出生日期。
三、放下报告后的漫长寂静
韩丽梅关掉了PDF文件。
她没有立刻起身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只是静静地坐在宽大的皮椅里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夜景上。办公室里的灯光温暖明亮,但她的侧影在灯光下,却显得异常沉静,甚至有些凝固。
报告看完了。那些冰冷的文字,破碎的记录,模糊的证言,像一块块粗糙而坚硬的石头,投入她心中那潭关于身世的深水,激起的不是惊涛骇浪,而是一种沉重的、缓慢弥漫的、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窒闷。
猜测被证实了。以一种比她预想中更具体、也更残酷的方式。
她不是被遗弃在路边的孤儿,而是被亲生父母,在极端贫困、重男轻女、和严酷政策的多重挤压下,像处理一件无法负担的累赘一样,“送”了出去。换了一点微薄的“营养费”,缓解了家庭的燃眉之急。她的离去,为一年半后妹妹的出生“腾出了位置”,甚至“贡献了”出生日期。
“张小花”。这个名字,像一道细微的闪电,在她脑海中划过。陌生,粗糙,带着泥土和贫穷的气息。那是她可能拥有过的第一个名字,属于那个在产房里哭声微弱、被担心养不活的瘦小女婴,属于那个在母亲泪水与绝望中被交到陌生人手中的、不足月的生命。
王桂芝。张铁柱。这些名字,对她来说原本只是调查报告上的字符,是那个女孩(张艳红)的生物学父母。但现在,他们被赋予了新的、沉重的含义——是给予她生命,又因为无力承担而放弃她的人。那个在产房里哭泣、后来躲起来哭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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