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构、人生阅历、乃至整个世界的鸿沟。她与韩丽梅,就像两颗运行在不同轨道的星球,永无交汇的可能。每一次接触,哪怕是像刚才那样短暂的、单方面的指令传达,都只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,反复印证这种令人绝望的距离。
中午,她依旧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区最角落的位置,吃着简单的自带午餐。周围同事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,低声谈笑,讨论着工作、生活、时下流行的东西。他们的世界光鲜、充实,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从容。而她的世界,却充满了挣扎、惶恐和无法言说的家庭重压。她听着那些陌生的名词和轻松的语气,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宴会的乞丐,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。这种孤立感,在与韩丽梅接触后,变得更加尖锐和清晰。
下午,她强打精神,开始联系IT部门,预约第三会议室的设备调试。与IT工程师沟通时,她紧张得语无伦次,反复确认细节,生怕漏掉什么,引得对方语气中透出些许不耐。她按照便签上的要求,去仓库申领会议物资,对着清单一遍遍核对品牌、规格、数量,动作小心翼翼,如同在拆卸一枚炸弹。摆放文具时,她真的找来了苏晴给她的一把塑料尺,笨拙地测量着茶杯与文件夹之间的距离,力求分毫不差。每一个步骤,都进行得异常缓慢和艰难,因为她总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背后注视着,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这种极致的谨慎,源于极致的恐惧。她对韩丽梅的敬畏,已经渗透到了每一个毛孔,转化成了对工作细节近乎偏执的苛求。她不再仅仅是在完成一项任务,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战战兢兢的朝圣,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洁和怠慢,会触怒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祇。
下班后,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间月租五百的出租屋。狭小、简陋的空间,与白天那个光鲜亮丽、秩序井然的世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反而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。她瘫倒在硬板床上,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,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像电影镜头般在脑海中回放。
韩丽梅说话时平稳的语调,递过便签纸时修长干净的手指,阳光下略显模糊却威严十足的侧影,以及最后那句淡漠的“出去吧”……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。与这个女人相比,她张艳红是如此的粗糙、笨拙、一无是处。哥哥邮件里的索取,母亲电话中的期望,此刻在韩丽梅带来的巨大压力下,似乎都变得遥远了一些,但另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感却攫住了她——即使她拼尽全力,恐怕也无法达到韩丽梅那样的高度,甚至连她要求的及格线都难以触碰。
敬畏与距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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