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狱最深处。
昏黄的灯火舔舐着潮湿的墙壁,将朱元璋高大佝偻的身影投射在蓝玉的身上。
“他到底是谁?”
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沉重。
蓝玉抬起头,散乱的头发下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。
他笑的却是那么的洒脱。
“陛下……您问臣,一个您亲口下令要剐的死囚,是谁?”
他吃力地挪动一下身子,沉重的镣铐发出“哗啦”的声响,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格外刺耳。
“他叫朱熊鹰,臣的义子。这名字,还是臣亲自取的。怎么,陛下连这个也怀疑?还是说,您觉得他也是臣谋逆大案里的一环?”
蓝玉的语气里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被逼到绝路后的坦然与嘲弄。
一个他随手取的名字,一个他看在像他外甥女的份上才多给一口饭吃的孩子,如今竟成了皇帝亲自来审问的由头?
简直滑天下之大稽。
朱元璋没有动怒,他只是那么看着蓝玉,熬了一夜的眼睛里情绪翻滚。
他没有再问,而是对着身后的刘公公偏一下头。
刘公公会意,从怀中取出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卷宗,快步走到牢门前,解开锁,将那份卷宗扔到蓝玉的脚边。
而在他的手中还有一个包裹。
但是刘公公却是死死的捧着,好像那是他的命根子一般。
“蓝玉,你自个儿看。”朱元璋的声音已经恢复帝王之色,“看完,再回咱的话。”
蓝玉低头,看着脚下那份锦衣卫特有的卷宗。
他没有动。
他是一头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狮子,可以死,但不愿再接受任何形式的羞辱。
“陛下要杀便杀,何必再用这些东西来折辱臣?”
“让你看,你就看!”
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,怒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那股久违的,主宰生死的帝王威压,让蓝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紧。
他与朱元璋君臣数十年,太清楚这声怒吼背后意味着什么。
他缓缓地,极其缓慢地弯下腰。
手指触碰到那份冰凉的卷宗时,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,指尖在轻微地发颤。
他解开油布,展开卷宗。
锦衣卫北镇抚司那独有的蝇头小楷,映入眼帘。
开头的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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