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抚摸炮管,冰凉的触感里带着粗糙的锈迹,手指摸着一道深深的凹痕,那是常年未妥善保养留下的痕迹。心口像是被重物堵住,沉闷得发疼。这就是大清引以为傲的铁甲巨舰?这就是寄托着海疆安危的国之重器?
青禾默默跟在我身后,从怀中取出一块削得平整的小竹片,用炭笔仔细记下“定远舰:主炮锈蚀、膛线磨损”,笔尖划过竹片的“沙沙”声,在寂静的甲板上格外清晰。她的动作很轻,却每一笔都写得异常认真,仿佛要将这些破败一一刻进心里。
接着是镇远舰,情形与定远如出一辙。舰体甲板的木板多处松动,踩上去发出“吱呀”的**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陈墨俯身查看甲板连接处的铆钉,大半已锈蚀发黑,有的甚至松动脱落,露出底下空洞的缝隙。“大人,这些铆钉本是加固甲板所用,如今形同虚设,若遇大风浪或海战震动,甲板极有可能开裂。”他的声音里满是焦灼,“昨日我便说过,舰体老化已到临界,再不加修缮,真要出大事。”
我们换乘小艇,前往经远、致远等巡洋舰所在的泊位。尚未靠近,便听见锅炉运转时发出的杂乱轰鸣,不像正常的机械声响,反倒像是老人沉重的喘息,夹杂着刺耳的摩擦声。陈墨示意小艇停下,他探出身子,将耳朵贴在冰冷的舰体上,眉头越皱越紧。
片刻后,他直起身,面色凝重如铁:“是锅炉内部零件严重老化,叶轮磨损不均,还有管路堵塞的问题。这样的状态,航速最多只能开出12节,而且无法长时间维持。日军新型舰艇如吉野号,航速可达23节,机动性远超我军,届时他们想打便打,想退便退,我们只能被动挨打。”
我站在小艇上,望着眼前这些在晨雾中显得破败不堪的舰艇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这些舰艇,承载着无数将士的家国梦,承载着大清海疆的最后希望,可如今,它们却像一群垂暮的老者,在冰冷的海面上艰难喘息。
甲板上,几名水兵正在进行日常装填演练,动作生疏且迟缓,有的甚至连火炮瞄准的基本姿势都不标准。更令人心惊的是,他们手中搬运的并非实弹,而是刷着黑漆的木制假弹,木弹表面粗糙,边缘还带着未打磨平整的毛刺,塞进炮膛时磕磕绊绊,好几名水兵因用力不当,手腕被木弹边缘划伤,只能草草用布条缠住。青禾见此情景,握着竹片的手猛地收紧,炭笔在竹片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。陈墨叹了口气,低声道:“经费短缺到连训练用弹都配不齐,木制假弹练不出实战技能,真到了战场,怕是连炮弹都填不明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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