档案馆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轻响,像极了夏夜蚊虫的鸣叫。
陆辰坐在靠窗的位置,下午四点的阳光斜shejin来,在积着薄灰的桌面上切出一道明暗分界线。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指尖还残留着档案袋上陈年尘土的粗糙触感。
面前摊开的卷宗已经泛黄发脆,纸边卷曲着,像被岁月烘烤过的秋叶。这是二十年前的“三号码头旧案——编号97-048”,封面上“陆明远”三个字的签名,墨迹已有些黯淡。父亲的字迹总是这样,一笔一划,工整得近乎刻板。
他深吸一口气。
空气中弥漫着旧纸、浆糊和某种防虫药粉混合的霉味,这味道钻进鼻腔,直冲脑门。管理员老王说,这批档案自从录入电子系统后,已经有七八年没人调阅过了。
陆辰戴上白色棉布手套——这是规定——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。
第一页是案件摘要。
“1997年8月14日,三号码头B区仓库发生火灾……过火面积约三百平方米……仓库保管员赵某重伤送医,后因伤势过重死亡……初步认定为电路老化引发火灾……”
这些文字他早已烂熟于心。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里,几乎抄录了整份报告。但真正看到原件,感觉还是不同。纸张的质地、油墨的渗透、装订线磨损的程度,这些都是电子扫描件无法传达的“在场感”。
他逐页翻看。
现场照片已经褪色,但依然能看出仓库烧毁后的惨状:焦黑的钢架扭曲变形,地面满是水渍和灰烬。有一张照片拍的是仓库一角,几个烧得只剩框架的木箱堆在那里。父亲在照片边缘用红笔画了个圈,旁边标注:“疑似转移痕迹?”
再往后翻,是询问笔录。
被询问人:赵志强。职务:三号码头保安队队长。询问人:陆明远。
陆辰的呼吸微微一顿。
笔录的时间是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。强叔——那时候他还不是强叔,是赵队长——的描述很官方:当晚他值夜班,十一点左右例行巡查时闻到焦糊味,立即报警并组织灭火……
但父亲在笔录空白处写了一行小字:“眼神闪烁,三次摸鼻子,右手一直放在桌下。”
这是父亲的习惯,观察微表情,记录细节。
陆辰继续往后翻。
火灾被定性为意外事故后,案卷就薄了许多。最后几页是结案报告和归档记录。他正要将档案合上,指尖却触到了一处不寻常的厚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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