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清水派出所时,悬挂在值班室墙上的电子钟,猩红色的数字无声地跳到了凌晨两点二十七分。
派出所里比离开时更显空旷死寂,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。只有那台老旧空调压缩机仍在不知疲倦地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嗡鸣,像一头被困在墙里的野兽在低声喘息,反而更加衬托出这深夜的漫长与压抑。窗外,偶尔传来一两声野猫凄厉的嘶叫,划破夜空,更添几分荒凉。
陆辰沉默地推开玻璃门,脚步有些沉重。他脱下警帽,动作略显迟缓地将其端端正正放在值班桌的固定位置,然后颓然坐进那张吱呀作响的办公椅里,身体向后深深靠去,闭上了眼睛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,渗透进每一个细胞。但这肉体上的疲倦,远不及精神层面的无力与冰冷来得刺骨。
脑海里,301老太太那句看似无心的抱怨,如同一个不断重复播放的魔咒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——“搬个箱子……进进出出好几趟……沉甸甸的样儿……”
张强在说谎。
这个结论,像一枚楔子,牢牢钉在了陆辰的推理核心上。那份所谓的“被偷”的外卖,此刻在他眼中,已经褪去了“治安案件”的外衣,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诱饵,一个为了掩盖某个更真实、也更不可告人目的而抛出的***。
可是,然后呢?
看穿了谎言,然后呢?
凭一位年迈邻居的、可能不被采信的口头证言?凭几点游离于常规证据链之外、更多依赖于个人主观判断的细节推测(红泥、烟味、闪烁的眼神)?就去向所长申请那张至关重要的搜查令?或者,更进一步的,对张强进行正式的、带有强制性质的讯问?
理由是什么?立案的依据是什么?难道要在报告里写:“因报案人神情可疑,且其叙述与邻居证词存在时间矛盾,故怀疑其涉嫌……涉嫌什么?谎报警情?可谎报警情的立案标准和对公共资源的浪费程度,一份外卖似乎又够不上。更何况,打草惊蛇的后果谁承担?”
在冰冷、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规则和程序面前,他那点引以为傲的、基于超凡观察力的“直觉”和“推理”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,甚至……带着点一厢情愿的滑稽感。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所长皱着眉头,用那种混合着无奈和告诫的语气对他说:“小陆啊,我知道你是警校的高材生,理论扎实,有想法,想干大事。但你要记住,我们是基层派出所,办案要讲证据链!要讲程序正义!不能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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