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水河滩的清晨,是在炊烟和号子声中开始的。
十七户农户昨晚就得了信,天不亮就收拾了家当,在护卫队员的护送下往营地搬迁。他们拖家带口,赶着瘦骨嶙峋的牲口,车上堆着锅碗瓢盆和最后一点粮食。队伍走得很慢,但没人抱怨——那个姓璟的年轻人说了,去了营地,老人孩子每天能多一碗粥,青壮愿意加入护卫队的,饭管饱。
磨坊废墟那边,八个溃兵被捆成一串,蹲在河边。他们原本还想抵抗,但当看到一百多号人列着整齐的队伍围上来时,领头的独臂老卒叹了口气,扔掉了刀。璟言说话算话——缴械不杀,愿意留下的编入护卫队,不愿意的,发两天干粮走人。八个溃兵,五个选择了留下。
河神庙那伙人更干脆。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疤脸汉子,以前是个厢军都头,城破时带着七个弟兄逃出来的。看到璟言这边的阵势,他直接抱拳:“这位公子,规矩我们都听说了。我们兄弟八个,愿意跟着你干。就一条——将来打金狗,让我们打头阵。”
到日上三竿时,清水河滩已经换了主人。农户的草棚还在冒烟,但里面已经空了。磨坊废墟前,王石头正带人清理碎石,准备在这里搭几个像样的窝棚。河边空地上,赵铁柱在整编新加入的人——又多了十三个能打的。
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直到午时前后,南边官道上扬起了烟尘。
起初只是地平线上的一线黄雾,很快就能听见马蹄声,沉闷,密集,像夏天的闷雷。正在河边打水的陈大膀直起腰,手搭凉棚望了望,脸色渐渐变了。
“公子!”他跑回磨坊废墟,声音有些发紧,“南边来兵了!看阵势,至少三四百骑!”
璟言正在和那个疤脸都头说话,闻言快步走到高处。烟尘已经近了,能看清打头的是一队骑兵,约莫五十骑,后面跟着黑压压的步兵,长枪如林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队伍最前方,一面褪色的“宋”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是官军。
“列队!”璟言沉声下令。
铜锣声急促响起。正在清理废墟的、整编队伍的、搬运物资的,所有人都在最短时间内集结起来。一百二十名护卫队员分成三排,刀手在前,弓手在后,新加入的溃兵被编入侧翼。虽然阵型还有些松散,但至少有了军队的样子。
农户们吓得缩在车后,妇孺开始低声哭泣。
官军在两百步外停下了。骑兵分开一条道,三匹马缓缓走出。中间是个穿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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