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正午
半月后的黄河渡口,腥臊的水汽混杂着酒气扑面而来,呛得刘娥忍不住咳嗽。浑浊的河水翻涌着拍击河岸,浪尖卷着黄色泡沫,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,像一锅煮沸的黄泥汤。
码头上停泊着十几艘渡船,船夫们赤着黝黑的臂膀,胸毛上沾着干涸的泥点。络腮胡船夫正蹲在船头喝酒,看见龚银生和刘娥走过来,斜睨着龚银生补丁摞补丁的裤脚,又用目光剥过刘娥洗得发白的布裙,嘴角撇出嘲讽的弧度说:“每人五十文,少一个子儿别想上船。”
龚银生攥着钱袋。他数过钱袋里的铜板,一共一百三十文,是这半月来他走街串巷修银器、刘娥唱小曲攒下的全部家当。
“蜀地渡河只要二十文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恳求。
“这是黄河!”络腮胡突然提高嗓门,唾沫星子溅在龚银生脸上,“过了河就是开封府,天子脚下!五十文买条命还嫌贵?不愿走就滚蛋,有的是人等着坐船!”
刘娥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,掌心的冷汗洇湿了他的袖口。她看见船夫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,边缘还挂着半枚碎银——那成色比慧空法师给的银子差远了,却足以让寻常百姓眼红。她低声说:“别争了,早走早好。”
龚银生咬咬牙,从钱袋里数出一百文铜钱递过去。铜钱边缘已磨得发亮,是他用无数个日夜换来的血汗钱。船夫接过钱,随手扔进腰间的钱袋,哐啷一声响,竟懒得点数。
渡船离岸时,刘娥扶着船舷的手指突然收紧。木质船板在脚下咯吱作响,像随时会散架。她看见船舱角落缩着个老船夫,花白的头发遮住半张脸,手里的船桨磨得油光锃亮,桨柄处刻着个模糊的「内」字,与她腕间银镯内侧的印记隐隐有些相似。
场5 内景. 渡船船舱 - 午后
行至河心,狂风突然掀起巨浪。
渡船像片叶子在浪涛中起伏,刘娥看见龚银生的脸被晃得发白,嘴唇紧紧抿着,却始终把她护在怀里,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摇晃的船板。 「哐当」一声巨响从船底传来,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了。
穿蓝布衫的商贩刚探出头想看看情况,就被络腮胡一脚踹在胸口,喷出的血星溅在船板上,洇开深色的花。商贩蜷缩在地上,捂着胸口咳嗽,每咳一声都带出些血沫。
另一个商贩的货担被巨浪晃倒,几匹苏绣绸缎滑出来,在昏暗的船舱里泛着柔光。那绸缎的质地细腻,绣着精致的花鸟纹样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络腮胡的眼睛突然亮了,像饿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