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物当铺里,连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。林序已经习惯了这片空间的死寂,习惯了墨守那如同背景雕塑般的存在,也习惯了内心深处那份日益沉重的冰凉。
秦教授脸上那片纯粹的空白,像一道烙印,刻在他的视觉记忆里,无法磨灭。他开始理解“死当”这两个字所承载的、远超字面意义的重量——那是对存在本身的局部宣判死刑。
他依旧坐在那个乌木圆凳上,笔记本依旧躺在背包里,但他不再急于记录。他学会了更耐心地观察,更细致地感受空气中每一丝微妙的波动,尤其是当那扇乌木门被推开之前,那短暂而奇异的“预兆”。
这一次的预兆,是一种焦躁的、破碎的韵律感,仿佛有无数不和谐的音符在门外碰撞、挣扎。
门,无声滑开。
进来的是一个男人,约莫四十岁上下,却有着一头过早灰白的头发,凌乱地纠结着,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鸟巢。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丝绒外套,款式有些过时,却依稀能看出曾经的价值不菲。他的脸原本应该是英俊的,此刻却被一种近乎疯魔的焦虑和长期失眠的青黑眼圈所破坏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,布满了血丝,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极度渴望与濒临崩溃的火焰。他的手指修长,却在不自觉地、神经质地相互叩击着,仿佛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、已然失准的钢琴。
他没有像前两位顾客那样直接走向柜台,而是站在门口,像一头误入禁地的困兽,急促地喘息着,浑浊的目光扫视着当铺内部,最终定格在那座巨大的青铜天平上,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与畏惧。
“这里……这里真的什么都能换到,对吗?”他的声音嘶哑,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敏感和易碎的张力。
墨守从冥思中睁开眼,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。
“遵循等价原则。”墨守的回答一如既往,没有肯定,也没有否定,只是陈述规则。
男人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,踉跄着冲到柜台前,双手“砰”地一声按在乌木台面上,身体前倾,死死盯着墨守。
“我叫陈霈!音乐家!你听说过我吗?《风之叙事诗》、《暮光协奏曲》!那都是我写的!”他的话语急促,带着一种想要抓住最后认可般的迫切。
墨守没有任何反应。名声与才华,在这里与尘土无异。
陈霈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,随即被更强烈的偏执取代。“没关系……那些都不重要了!重要的是它!是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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