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年代的春城,晚风裹着尘土与烟草的燥意漫过城郊土路,白日街头的喧嚣沉落夜色,只剩货车车灯劈开浓黑,在坑洼路面碾出两道深辙,风卷着砂砾砸在车身上,刺耳又磨人。龙虾蜷在货车副驾,半截红塔山夹在指间,烟蒂烫到指尖也没察觉,指节攥得泛白,眼底映着晃动的车灯,冷得像淬了冰,没半点活气。
严打的风声早吹遍街巷,戴红袖章的巡查队晃来晃去,倒烟这碗刀尖舔血的饭越来越难咽,可他退无可退。兜里的钞票越厚,心口的沉郁越重,他不怕蹲大牢,就怕跌回从前任人踩碾的日子——没钱时,喝口井水都要看人脸色;挣了钱,旁人脸上堆着笑,眼底的鄙夷却藏不住,像针似的扎得他疼。
货车停在城郊废弃仓库外,断壁残垣挡着夜色,本是隐蔽的交货点,麻烦却来得猝不及防。刚卸两箱走私良友烟,黑暗里突然窜出七八条人影,钢管木棍攥得咯咯响,领头的光头满脸横肉,正是唐子巷倒烟圈的老油条黑三,之前生意被龙虾抢了大半,早就憋足了火气。
“哟,这不是乡巴佬龙虾吗?翅膀硬了,敢抢老子的地盘?”黑三吐口浓痰砸在地上,眼神扫过龙虾,跟看烂泥似的嫌恶,身后小弟跟着哄笑,“就你这小县城来的破货,也配吃这碗饭?货留下,给老子磕三个响头滚出春城,不然打断你两条腿,扔去江里喂鱼!”
“乡巴佬”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龙虾最痛的地方。钢厂工友的嘲讽、都市女人的玩弄、大学同学的鄙夷,一桩桩过往涌到胸口,烧得他浑身发烫,指尖微微发颤,不是怕,是怒到了极致。眼底猩红一点点漫开,嘴角扯出抹狰狞的笑,他缓缓放下烟箱,指节捏得发白。
“我的货,你也配碰?”声音压得极低,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裹着嗜血的狠劲。没等黑三反应,他抄起脚边的木棒,狠狠砸向黑三额头。黑三压根没料到他敢动手,踉跄后退撞在货车车厢上,额头瞬间肿起大包,疼得龇牙咧嘴直骂娘。
“妈的,给老子往死里打!”黑三嘶吼着挥手,小弟们举着钢管蜂拥而上。龙虾没躲,迎着拳头就冲上去,这些年憋的委屈、受的羞辱全翻涌上来,攥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拧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人惨叫着瘫在地上,骨头断裂的声响混着哀嚎刺耳至极。钢管砸在他背上,疼得眼前发黑,他却半点没停,反手夺过钢管,朝着人群狠狠抡去,每一下都用尽全力,溅起的尘土里全是怒火。
夜色里满是钢管碰撞声、惨叫声,血腥味慢慢散开,混着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。龙虾浑身是伤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