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山,大雷音寺。
殿顶的裂痕仍在,如同巨大而沉默的伤口,无声地述说着不久前的惊变。破碎的白玉地砖已被清理,但新铺设的金砖缝隙间,似乎仍残留着一丝难以抹去的、与周遭祥和愿力格格不入的锐利与不羁的气息。那是规则被强行斩断、意志逆冲苍穹后留下的、近乎永恒的“印痕”。
诸佛菩萨已然归位,低眉垂目,宝相庄严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但那低垂的眼睑下,眼眸深处残留的惊悸、茫然、深思,却难以完全掩饰。阿傩、伽叶等尊者指挥着力士金刚搬运材料,修复殿宇,动作都比往日轻缓了许多,不时悄悄抬眼,瞥向大殿中央那片空荡荡的、却仿佛仍凝聚着某种无形压力的区域——那里,曾是孙悟空站立、焚印、最终“消失”的地方。
无人交谈,只有法器轻碰与工匠运作的细微声响,反而衬得大殿更加寂静,一种绷紧的、充满未言之意的寂静。
莲台之上,如来佛祖阖目端坐,丈六金身的光芒似乎比往常更加内敛,不再那般辉煌照耀,反而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,吸纳着一切光线与声响。他未曾就孙悟空之事做出任何明确谕示,也未对大殿的损毁流露出丝毫情绪。只是在那“道韵”涟漪掠过灵山、众菩萨罗汉心神微震之时,他搭在膝上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微微蜷曲了一下,旋即恢复如常。最终,他仅仅是以意念降下法旨,命修复殿宇,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灵山部分根基、挑战“秩序”权威的惊天变故,只是一场“意外”的风波,风波过后,秩序仍需运转,佛法仍需弘扬。
但这种沉默,这种“无视”,反而比任何斥责或追索,都更加令人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意与沉重。他默许了“果位”的失落,默许了“变数”的诞生,也默许了这灵山胜境,永远留下了一道无法修复的“裂痕”。
取经队伍的“论功行赏”,就在这样一种极其微妙、复杂甚至有些尴尬的气氛中,草草完成。
“旃檀功德佛”的金光落在唐僧(玄奘)身上,他周身愿力流转,气息瞬间变得清静庄严,额间隐有佛印生辉。这本应是修行圆满、得证大道的无上喜乐时刻。然而,他脸上却无多少欢喜,反而眼神复杂,怔怔地望着孙悟空消失的方向,手中握着的九环锡杖,似乎比往常沉重了万钧。他想起了五行山下初次相见,想起了三打白骨精时的决裂,想起了平顶山、乌鸡国、火云洞……一路行来,那个桀骜、冲动、却又屡屡救他于危难、看透无数虚妄的徒弟……最终,竟以如此决绝、如此震撼的方式,斩断了一切,包括与他的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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