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偏西,将两人的影子在蜿蜒山道上拉得老长。自“六贼”之事后,师徒间的气氛便陷入一种微妙的凝滞。唐僧在前,背脊挺得笔直,目不斜视,仿佛要将全部心神都灌注于前方的路与心中的佛号,刻意忽略了身后沉默跟随的徒弟。他心中那点因孙悟空“处置不当”而生的不满,混杂着对徒弟心思难测的忧虑,如同细密的蛛网,缠绕心头,挥之不去。
孙悟空跟在马后,步履从容,脸色平静依旧。唐僧那点情绪波动,在他敏锐的感知下清晰无比。但他并不在意,甚至有些理解。这位“师父”的思维模式,在他眼中已如透明的琉璃——非黑即白,以“经典”和“戒律”为尺,丈量一切。自己那番关于“因果”、“突兀”的言论,对唐僧而言无异于妖言惑众,是“凶性未除”、“心存狡黠”的明证。
也好。 孙悟空心中漠然。他越是如此简单地理解世界,这“金箍”的控制逻辑,也就越简单直白。控制源于恐惧,恐惧源于未知。他怕我“凶性”,怕我“不驯”,这“紧箍咒”便是他手中唯一能抓住的“缰绳”。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,轻轻拂过额前那冰凉坚硬的金箍。那里面蕴含的禁制之力,如同毒蛇潜伏,时刻提醒着他“玩家”的身份与“规则”的界限。他对这束缚的警惕,因唐僧的态度而愈发清晰——这不仅是肉体的约束,更是对他意志、行为乃至思考方式的“规范”尝试。
“但你们想用这箍儿,箍住我的心猿?未免……太小看我了。” 一丝冰冷的笑意,在孙悟空眼底深处掠过,旋即隐没。
黄昏时分,行至一处山涧旁,溪水潺潺,草木丰茂,是个歇脚的好所在。唐僧下马,自去溪边饮水,又取了干粮,默默啃食。孙悟空则走到稍远处,靠着一块巨岩坐下,闭目养神。表面是在休息,实则心神内敛,开始一日例行的“功课”——以心猿法相为核心,澄澈神魂,巩固那来之不易的灵台清明,同时,以金睛真火之意,如同最忠诚的哨兵,严密监控着灵魂深处那道裂痕的动静。
然而,西行路上的第一场“价值观”冲突,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,终究是荡起了涟漪。唐僧那带着失望与训诫意味的眼神,那隐含的、对他“本性”的质疑,以及自身对这“被安排”角色、对这头上金箍的天然抗拒……种种微妙的负面情绪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霉菌,悄然附着在心境壁垒之上。
夜深了。山野的寂静包裹上来,唯有溪流与虫鸣交织。唐僧早已在篝火旁沉沉睡去,呼吸均匀。
就在孙悟空心神最为沉静,内外观察最为敏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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