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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种近乎非人的凄惨。
骨瘦如柴,眼神浑浊麻木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,长期的饥饿和劳作让他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太多。
那小心翼翼、近乎卑微的恳求姿态,深深地刺痛了刘元的眼睛。
不对,穷苦的黔首下面还有更惨的奴隶,那才是悲惨世界。
黔首好歹是平民。
她站在原地,看着母亲平静地应下他们的请求,看着那些人千恩万谢,几乎是踉跄着离开的背影,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闷得发慌。
这才是秦末乱世下,绝大多数人真实的生活。
第二天,那几个黔首早早便来了,还多带了两个半大的孩子,都是瘦骨嶙峋的模样。他们干活极其卖力,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激都倾注在力气里。
吕雉说话算话,不仅准备了足够稠的粥和饼子,还切了些咸菜,甚至午间还让刘元送了一盆豆腐渣过去给他们加餐。
看着那些人捧着碗,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对于刘元来说堪称粗糙的食物,脸上却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,刘元心里更加不是滋味。
她蹲在田埂边,托着腮看着那些忙碌而卑微的身影。
她以前从史书上读到民不聊生、饿殍遍野,只是冰冷的四个字。
直到此刻,她才真正明白那四个字背后,是怎样血淋淋的现实。
她想起自己之前还想着做什么新奇的吃食,想着怎么让日子过得更舒服一点,甚至有点嫌弃家里的饭菜单调。
对比眼前这些人,她那点念头显得多么可笑和不谙世事。
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所在的这个家庭,即便面临着父亲逃亡,族人刁难的困境,相较于外面绝大多数人,竟然已经算是幸运的了。
晚上,她依偎在吕雉身边,小声问:“阿母,他们……一直这么苦吗?”
吕雉轻轻拍着她的背,沉默了一会儿,才低声道:“世道艰难,赋税重,徭役多,能活着,能吃上一顿饱饭,对很多人来说,已是奢望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,“元,当知民生之多艰,他们要是不惨,你阿父怎么会看到有饱腹的,就与他们说,今年你的豆芽帮了他们很多。”
刘元抬头看母亲,深深点了点头,她知道的,刘季在邙山躲了十一个月,便随着一声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!轰轰烈烈的反起来了。
大秦亡得不冤。
这日午后,一个少年出现在刘家院门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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