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院子里练功、吊嗓。那苍凉而坚韧的唱腔,穿透寒雾,成了这个濒临崩溃的集体最后的精神支柱。
一日,大雪纷飞,露天场子无法演出,全班人蜷缩在冰冷的屋子里。沉默许久的哑巴程,忽然用沙哑的嗓子开了口,讲起了他年轻时的往事,不是在青浦打洋枪队,而是更早的:“……咸丰初年,长毛(太平军)闹得最凶的时候,咱们戏班在安徽,也被官兵当成长毛探子,围在山里一个月,吃树皮,啃草根……活下来,靠的就是这口气不能散。这口气散了,人就真没了。”
这番话,从一个最沉默的人口里说出,格外有分量。它提醒着大家,这个戏班,经历的磨难不止一次。
石娃看着师父在油灯下修补破旧戏服的侧影,看着窗外漫天大雪,心中谭嗣同就义时的悲壮形象与眼前师父沉默的坚守重叠在一起。他忽然深刻地意识到,变法维新或许失败了,谭爷流血牺牲了,但那种精神并未死去。它转化了一种更持久、更坚韧的形式——在绝境中活下去,并且有尊严地活下去,本身就是一种反抗。
他拿起笔,在一张破纸上,模仿着报纸上论说文的口气,笨拙地写下:“戏可禁,口不可缄;台可拆,魂不可夺。”他将这纸条悄悄塞进师父的手中。
谭鑫培看着纸条,久久不语,然后伸出宽大粗糙的手,重重地按在石娃的肩上。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官府的持续打压,未能让戏班跪下,反而在极度的困苦中,淬炼出了一种更为内敛、也更为坚定的力量。他们在等待,等待冰雪消融,等待一个或许渺茫、却必须相信的转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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