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无人的月台里吹着冷风。
按说等车时应该低头玩着手机,再不济也要在耳机里放一首歌,可张述桐并没有,他只是静静地把手放在双膝上,眺望着远处的黑烟。
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干涉越来越深——能坐着等车就是最好的证明,张述桐抚摸着冰凉的椅面,又看了看自己的手,可他还是不清楚“最深的秘密”是指什么。
路母的死?
张述桐能做的只有跟上去看,可女人的行踪往往不定,有一次他从庙里睁开眼,本想效仿上次那样跟下山,对方却只是在偏殿里看书。
还有一次他从学校里醒来,急忙往山上跑,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庙里,殿内空无一人。
就连女人晚上回来的时间也愈发不确定了。
他确切地感知到什么事将要发生,犹如一把暗藏的枪。枪的扳机已被扣紧、只待击发。可你不清楚它何时发射,只清楚枪口对准了谁。
这到底是梦,还是往昔记忆的碎片?
那时在船上、他的视线随着路青怜捂眼而变黑就该明白的,如果不是她曾亲身经历过那一幕,自己又怎么可能“跟”着路母上船呢。
这是早已发生的事。
尽管是已经发生的事,张述桐仍祈祷着奇迹的发生,既然是梦而不是冷冰冰的现实,就该有奇迹对吧,说不定她一直等待的父亲会乘着火车在最后关头赶来,就算挽回不了什么,至少能在身边听她唱一支歌。
张述桐抬起眼,火车的确更加近了。
如今他的生活三点一线,学校、月台、寺庙。时间的尺度已经模糊,有时睁眼是清晨,有时是黄昏,他也分不清一天尚未过去还是去往了新的日子。
但他行动的路线总是不变,如果在庙里醒来就陪路青怜去上学,如果在学校里醒来就独自走去车站,在月台里静坐一会,再走回去。
今天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,他拍拍衣服,从长椅上起身。
夕阳沉到湖面的时候,是路青怜放学的时间。
张述桐朝校门口走去,他路过一家超市,柜台上摆着装泡泡糖的罐子,他试着伸手抓了几块,老板看着报纸,恍若未觉。
其实张述桐也想付钱,可没人能听到他说话,遑论察觉到他的存在。
他慢慢嚼着泡泡糖走在路上,包装纸上是西瓜味,吃到嘴里却没有味道,真正的味如嚼蜡。
他看着这座落日的城市,孩子笑笑闹闹跑过街头,八九年前它是灰暗而破旧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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