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窗外喧嚣更盛,有人开始砸门板。
嫣红却走到铜盆前净了手,慢慢擦干每一根手指:“去,把门打开。请所有要退货的掌柜到前厅,把李家庄带来的那两头刚痊愈的猪崽,也牵到后院。”
醉仙楼上,嫣红的酒杯在半空停了停。
她看见胭脂坊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忽然洞开,人群像潮水般涌进去,却在门槛处莫名滞了滞。接着,有膘肥体壮、皮毛油光水滑的猪崽被牵出来,粉嫩的皮上一丝瘢痕也无,在春阳下竟泛着健康的光泽。
嫣红就站在那两头猪崽中间,素衣荆钗,手里托着个打开的瓷罐。
风把她的声音送过来一些,零碎却清晰:“……人畜同理……紫草消炎……地榆生肌……芙蓉镇的面霜若是连猪疮都治得好,诸位的脸面……”
人群静了一瞬,随即嗡地炸开。
有人蹲下去细看猪崽的皮毛,有人争抢着去嗅那瓷罐里的膏体,先前嚷得最凶的布庄老板娘,此刻正用指尖蘸了点,小心翼翼抹在自己手背的红疹上。
嫣红指甲掐进栏杆缝隙里。
她转身下楼,绣鞋踩得木梯咚咚响,心里那盘算好的“断货”计策,此刻像沾了水的麻绳,一股股拧着发胀。
梁洁的货源她摸过底,江北的蜂蜡、江南的珍珠粉、关外的貂油……她本已买通了三条线的人。
可如果那根本不是胭脂……
“去查!”嫣红揪住候在楼梯口的伙计,“查她那些药材是从哪儿进的!紫草!地榆!”
伙计被她眼里迸出的狠劲吓了一跳,连声应着跑出去。嫣红站在醉仙楼阴凉的大堂里,忽然觉得背脊发冷。她忽然想起梁洁刚才看向这边的眼神。不是愤怒,不是慌张,甚至没有敌意。
那是一种极平静的了然。
仿佛早就在等着她走这一步。
当夜,胭脂坊后院灯火通明。
梁洁面前摊着三张货单。
一张是嫣红截断的珍珠粉线,一张是突然涨价的蜂蜡报价,还有一张是城外药农刚送来的,墨迹未干:紫草、地榆、当归、白芷,整整五大车,压在最后头的,是两筐罕见的西域金丝桃。
“东家神了,”账房先生捻着胡须,手还在抖,“您怎么知道她会去掐珍珠粉那路?”
“因为她只知道胭脂该是什么样。”梁洁吹熄一盏灯,只剩桌案中央那簇火苗跃动着,“就像她以为,毁一样东西,只要让它‘不配’原本的架子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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