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盐县邮电局营业厅里,混杂着汗味、烟味和旧纸张的气味。司齐挤在“长途电话”窗口前,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,上面是他刚从柜台那本厚重如砖、边角卷曲的《中国电话号码簿》上查到的号码:长春电影制片厂总机:0431-XXXXXXX。
“海盐到长春,长途,挂号。”
司齐将纸条和介绍信递进窗口。
窗口后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:“押金5块。那边候话室等着,叫号再进去。”
司齐交了钱——5块,这相当于普通人好多天的伙食费了——捏着挂号单,走进隔壁的候话室。
房间里两排木头长椅,坐满了人,空气闷热。
墙上挂着个小黑板,上面用粉笔写着等待的号码。
人们或低头打盹,或焦躁地不停看墙上的挂钟,只有角落里一个隔音间偶尔传来模糊的通话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司齐听着自己的心跳,在心里一遍遍排练着等会儿要跟陶惠敏说的话:先解释稿子的事,再问问她拍戏累不累,长春冷不冷……他幻想着电话接通那一刻,听到她熟悉温柔的嗓音……
上次,她说断了自己的音信,担心了好久,只希望这次她没有胡思乱想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听到工作人员喊:“海盐到长春,3号间!”
司齐像弹簧一样跳起来,冲进3号隔音间。
他小心地关上门,拿起冰冷的听筒,里面传来女话务员清晰但毫无感情的声音:“海盐要长春,通了,请讲。”
司齐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,他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道:“你好,请帮我转长春电影制片厂招待所。”
一阵电流的嘶嘶声和转接的咔哒声后,听筒里传来一个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男声:“长影招待所,找谁啊?”
“同志,您好!我找小百花越剧团来拍《五女拜寿》的陶惠敏同志,麻烦您叫一下。”司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陶惠敏?”对方顿了顿,似乎在回忆,“哦,那个南方来的小姑娘啊……她们不在房间,一早出去了。”
司齐急忙问:“那您知道她去哪了吗?大概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这我上哪儿知道去?剧组的事儿,没准儿。可能排练,可能出外景了。你晚点儿再打来吧!”对方语气透着不耐烦,没等司齐再开口,听筒里就传来了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的忙音。
司齐握着听筒,僵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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