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带着深秋特有的萧瑟与寒意,如同无形的幽灵,穿过未曾关严的支摘窗隙,发出细微的呜咽,搅动着室内沉闷的空气,也撩拨着桌上那盏孤灯本就摇曳不定的火苗。烛光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,在糊着白绢的墙壁上,投下扭曲变形、张牙舞爪的人影,仿佛无数蛰伏在暗处的鬼魅,正蠢蠢欲动,等待着择人而噬的时机。周绾君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,又似一尊骤然失去了所有灵魂支撑的玉雕,僵直地站在原地,唯有胸腔内心脏失控般的狂跳,证明着她还活着。她的目光,如同被最坚韧的丝线死死牵引,牢牢地钉在冬梅高高举过头顶、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双手之间,那半片承载着太多秘密与重量的铜镜碎片上。那上面斑驳的、带着岁月沉淀的铜绿,那独特得仿佛命运刻意雕琢的、犬牙交错般的锯齿状断裂痕迹,无一不在向她贴身珍藏、视若性命的那另一半,发出无声而强烈的、宿命般的呼唤。
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琥珀,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,唯有冬梅那低低的、被她极力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啜泣声,如同受伤小兽的哀鸣,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一下下,敲击在周绾君紧绷欲断的神经上。她跪在冰冷坚硬、泛着幽光的金砖地面上,单薄的身躯在初冬的寒意中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,如同风中秋叶,然而,那双捧着碎片的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,却稳如磐石,仿佛那冰冷的铜片,是她此刻唯一的救赎,也是她必须完成的、以生命为代价的承诺与使命。
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,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。周绾君才仿佛从一个荒诞离奇、光怪陆离的漫长梦境中,被猛地拽回现实。她缓缓地、几乎是蹒跚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,绣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,发出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摩擦声。她伸出那只因过度激动与紧张而微微颤抖、指尖冰凉的手,在空中迟疑地停顿了一瞬,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精心编织的幻觉,终于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,轻轻地、小心翼翼地从冬梅那冰冷的手中,取过了那半片冰凉刺骨、却又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铜镜碎片。
就在她的指尖与那铜镜碎片接触的刹那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源自血脉最深处、跨越了时空长河的剧烈悸动,如同被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熔岩,猛地顺着她的指尖,蛮横地窜入她的四肢百骸,最终狠狠撞击在她的心脏之上!那感觉如此强烈,让她眼前猛地一黑,气血翻涌,几乎要站立不稳,瘫软下去。她猛地深吸一口那带着寒意与泪水的咸湿空气,强迫自己几近涣散的理智重新凝聚,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一块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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