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微亮,洪水已退,河滩上依旧泥泞不堪,断枝烂泥与泡得发胀的尸身混杂一处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。
林沧等人在稍高的土坡上选了个向阳处,挖出个齐腰深的土坑,将张根与其他几位遇难乡亲的冰冷尸身逐一放入。没有棺木,林沧默默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,浸在稍清些的雨水里搓洗干净,一一为逝者覆面,又折来几根新柳,削去外皮,插在每一座新坟前,权当是给逝者留个念想。
处理完后事,沉重的悲伤化为生存的迫切。四人开始沉默地收拾战场,从泥泞和鞑子尸骸间搜寻一切可用的物资。鞑子遗留的兵械散落各处,林沧仔细辨认,归拢出两张制作粗犷但力道沉猛的柘木牛角复合弓,三把形制不一的腰刀,还有二十余支完好的箭矢。
他拿起一把刀身较宽、背厚刃薄的腰刀,掂量了一下,递给王铁蛋:“铁蛋,你气力足,用这把,劈砍时记得沉腕,用上腰劲。”又拣出另一把刀身轻薄、刀尖锐利的递给李石头,“石头,你身手快,这刀轻便,擅刺击。”自己则将最后一把形制普通的腰刀佩在腰间,又背起一张弓,将箭囊斜挎在肩头。
分完兵刃,林沧的目光落在十夫长***的那具已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身上。吸引他的是那身颇为结实的粗牛皮甲。他蹲下身,费力地将皮甲从冰冷僵硬的尸体上剥离下来。甲身以多层牛皮叠压鞣制而成,胸背等关键部位还缀着暗沉的铁环,内衬是致密的羊毛,虽经洪水浸泡,竟未完全湿透,反而显出其不错的防水保暖性。他抖落甲上的泥浆,将其披在身上。
正要起身,指尖无意间触到尸身颈间的一枚硬物——是那枚造型狰狞的狼牙饰品。狼牙长约两寸,根部以不知名的暗沉金属包裹,上面刻着扭曲的、不似中原文字的符文。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寒刺骨,绝非寻常骨饰。林沧想起这或许是值钱物件,或另有用处,便慎重地将其揣入怀中,贴身藏好。
王铁蛋和李石头也学着样子,在其他鞑子兵身上翻找,搜罗出一些散碎银两和用油布包裹、未被水完全泡透的肉干、炒米。沈德站在一旁,默默看着这三个年轻人在敌尸中艰难地搜集着微薄的生存资粮,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半分鄙夷,只有深沉的、化不开的悲悯。
“沈大哥,前路难行,这些您带着。”林沧将一份分好的干粮递到沈德手中。
沈德接过,这位沉默寡言的汉子抱拳,向着三人深深一揖,声音低沉却清晰:“林小哥,王兄弟,李兄弟,此番恩情,沈德记下了。他日若到鄂州,可来城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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