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的叙事,来到了垓下。
那是一座被彻底围困的死亡孤岛。
镜头自高空冷冷俯瞰。
汉军的营帐连绵不绝,如黑色的潮水,将大地吞噬。
每一顶帐篷透出的微光,汇聚成一条光的绞索,勒住了中央那片微不足道的黑暗。
楚军营地里,只剩下几星即将燃尽的篝火,苟延残喘。
影厅内的观众被一只无形巨手从云端拽落,狠狠摔进了泥沼。
强烈的失重感,让一些人下意识抓紧了座椅扶手。
一位前排的影评人倒吸凉气,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长痕。
魏松的镜头语言,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,
他根本没给观众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。
镜头缓缓下沉,推近。
焦点落在一只手上。
那只手布满暗红冻疮与干裂的血污,指甲缝里嵌着黑泥。
它不再是鸿门宴上,那双漫不经心把玩青铜酒爵的手。
这只手,正费力地,将一块硬如石块的军粮,掰成两半。
一半,塞进自己嘴里,机械地咀嚼。
另一半,递向身旁。
镜头随之平移。
是乌骓。
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垂着头,用脸颊安静地蹭着主人的手臂。
它没有去吃那块干粮,湿润的鼻孔里喷出两团白色的热气。
银幕上的江辞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把那半块干粮,更用力地塞到乌骓嘴边。
英雄末路。
连他的战马都通晓人性,不忍分食他最后一口食粮。
江辞坐在第一排,脑中异常平静。
他记得拍这场戏时,
为了找到项羽被围困数日的饥饿感,
他真的饿了一整天。
那块硬邦邦的军粮硌着牙,风雪灌进铠甲的缝隙,
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寒冷与疲惫。
那一刻,他分不清自己是江辞还是项羽,
只知道怀里的乌骓是真的在瑟瑟发抖。
就在这时,一种奇怪的声音幽幽响起。
低吟声从影厅四周的环绕音响里渗透出来。
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人,在极远又极近的地方,
用最熟悉的乡音哼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。
歌声没有固定的旋律,断断续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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