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去整理一下那顶压得过低的帽檐。
指尖触碰到帽檐的瞬间,他才发觉,自己的手指,竟在不听使唤地轻微抖动。
他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也没有再多看一眼。
转身,逆着那道自门口刺入的光,推开了沉重的木门,走了出去。
主摄影师下意识地分出一个镜头,追随着那个离去的背影。
在教堂内骤然爆发的祝福与掌声中,在圣洁的婚礼进行曲中,
那个穿着灰色风衣,身形略显佝偻的背影,如此格格不入。
却又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,悲壮的崇高。
在他离开的位置,那张长椅的角落,留下了一件东西。
并非什么贵重的礼物。
只是一小片被反复对折的纸张,边缘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,透着陈旧的黄色。
半张旧戏票。
……
婚礼结束了。
宾客们陆续散去,面带满意的笑容,谈论着新娘的美丽与新郎的福气。
何小萍换下了繁琐的婚纱,穿回自己素净的衣物。
她跟在“新婚丈夫”和“父亲”身后,准备离开。
经过教堂最后一排时,她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。
她的目光,落在那张空无一人的长椅上。
那半张被岁月浸染的旧戏票,正安静地躺在那里。
她走过去,弯腰,将它拾起。
当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粗糙纸面,当她看清上面那个早已刻入骨髓的剧目名称时。
一种被她强行掩埋了一整场戏的剧痛,在这一刻,如火山般爆发,冲垮了她所有理智的堤坝。
她没有哭喊。
她只是抱着那半张小小的戏票,像是抱着自己被肢解的整个青春。
然后,无声地,缓缓地蹲了下去。
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,
整个人缩成一团,肩膀剧烈地耸动,
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
“咔!”
侯孝贤那沙哑到变调的声音,终于响彻片场。
这是《潜伏者》全剧的,最后一声“咔”。
这一次,没有杀青的欢呼。
教堂里,所有工作人员,无论职位,都红着眼眶。
他们安静地看着那个蜷缩在地,哭到浑身颤抖的身影,沉浸在一种巨大的、无法言说的遗憾中,难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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