蹲在磨盘最高处、迎着寒风梳理羽毛的是尖嗓。这只通体漆黑的乌鸦,羽毛在晦暗天光下反射着一种不祥的、油亮的蓝黑色光泽。它的喙一张一合,不是在咀嚼食物,而是在无声地模拟着什么,细长的舌头偶尔快速弹动。它在练习。练习那些让它得以在此立足的、嘶哑刺耳的“号角”。它必须确保自己的叫声永远是最响亮的,永远能第一时间响应独眼豹的意图,或者,那些灵长的动向。它的“工作”始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蹲在东大院最高的烟囱残骸上,用它那破锣般的嗓子,将沉睡中的西大院惊醒。它叫的内容千篇一律,充满了“打到”、“消咩”、“彻底”之类的尖锐音节,这些音节本身并无意义,但组合在一起,经过它卖力的、近乎撕裂声带的重复,便成了悬在西大院所有兽类头顶的、无形的鞭子。它享受这种制造恐慌的感觉,尤其享受看到自己的叫声引起西大院一阵慌乱奔跑时的快意。
但只有它自己知道,它左侧翅膀根处,有一块骨头始终没有完全长好,每逢阴冷天气或过度用力后,便隐隐作痛。那是它急于表现,一次扑击错误目标后付出的代价。这疼痛和恐惧,被它更深地掩藏起来,转化为更疯狂、更盲目的嘶鸣。
“祸院四兽”里,身形最不起眼,却可能最让西大院兽们切齿的,是滑头。这只灰毛黄鼠狼几乎从不静止,此刻它正利用独眼豹身形的遮挡,避开寒风,一双绿豆眼滴溜溜地转动,扫视着土坡下、墙根边每一个可能的缝隙。它瘦得肋条根根可数,皮毛也因为长期的钻营而显得灰暗脏污,但那股子精明的、贪婪的生命力却从每一根颤抖的胡须里透出来。
它的“忠诚”建立在最实际的利益之上——残羹剩饭、一小块藏匿的脂肪、甚至是从那些被“清理”的巢穴里找到的亮晶晶的纽扣。它是独眼豹的耳目,更是爪牙的延伸。西大院兽们藏在树洞里的最后几粒豆子,埋在地下的半截萝卜,没有能逃过它灵敏嗅觉和柔韧身骨的。它偷窃时毫无心理负担,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“敬业”快感。
它也曾被西大院的兽围堵过,但装死、假降、祸水东引是它的拿手好戏。它甚至会偷偷将一些不起眼、但可能对铁爪有用的“信息”比如看到白羽在某处停留稍久,用自己偷来的食物作为“进献”,换取铁爪在独眼豹面前轻描淡写的一句“滑头还算有用”。在它看来,世道越乱,规矩越无,它这样无牵无挂、只靠钻营和偷窃活命的,才越能如鱼得水。
东大院这五位,以独眼豹冷酷的意志为核心,以铁爪的阴谗、蛮牛的盲力、尖嗓的喧嚣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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