沾满了纸灰和干涸的泥浆,显得脏污而粗粝。它那仅剩的琥珀色独眼,不再是狩猎时专注的锐利,而是淬着冰碴子,冷冷地扫视着自己的领地,以及一墙之隔、那让它既蔑视又隐隐不安的西大院。它的影子被西斜的日头拉得奇长,扭曲地投射在土坡上,仿佛一头随时会扑下来的、更大的怪物。
它身后,并非整齐的队列,而是或蹲或卧、姿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“祸院四兽”。它们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种宣言,一种对旧日秩序最彻底的嘲弄和践踏。
打头的铁爪,那只断尾狸花猫,并未像其他兽那样暴露在风里。它巧妙地蜷在磨盘背风的一侧凹陷处,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那双眯成细缝的绿眼睛。它的毛色确实油亮,但这种油亮并非健康的丰润,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、过度梳理和某种油腻食物滋养出的光泽,像抹了劣质桐油的破皮革。它的视线,很少停留在近处,总是越过土坡,越过矮墙,黏在西大院那些活动的影子上——老花狗蹒跚的步子,大耳在墙角费劲的嗅探,甚至一只麻雀胆怯的起飞。它看东西的眼神,没有捕食者的兴奋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拆解般的审视,仿佛在评估哪些举动可以构成“罪状”,哪些眼神算得上“不服”。它的断尾根处早已愈合,留下一个丑陋的肉疙瘩,但它走动时,总会有意无意地让那截残尾翘起,仿佛那不是伤疤,而是某种特殊的、彰显资历的徽记。西大院的兽们传言,东大院墙上那些新贴的、字迹歪斜的纸片上面画着各种扭曲的符号,有不少“爪印证据”都出自它脚下。它享受被那些绑着布条的两脚生物注目、甚至得到些许残羹冷炙作为“奖赏”的时刻,那让它觉得,自己脱离了“兽”的范畴,触及了某种更高级的、可以执掌“规矩”的权力。
紧挨磨盘粗粝边缘趴着的,是蛮牛。这头犍牛肩背的肌肉依旧虬结,宽阔得能扛起石碾子,但此刻却透着一股沉滞的笨重。它低垂着头,巨大的、被磨得锃亮的犄角抵着冰冷的土地,鼻孔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。它的眼睛很大,却空茫茫的,映不出天空的灰暗,也映不出土坡的荒芜,只有一片被驱策后的麻木和隐约的疲惫。它不思考,也无力思考。独眼豹的低吼,铁爪尖细的叫声,甚至远处那些两脚生物喧哗的口号,都能让它条件反射般地肌肉绷紧。让它撞墙,它就埋头冲过去,额头撞出血痕也不停;让它踏平一片看起来可疑的草丛,它就用沉重的蹄子反复践踏,直到草屑混进泥里。它成了东大院最直观的暴力象征,一种纯粹、蛮横、摧毁性的力量。但每到深夜,当喧嚣暂歇,这头巨兽会被拴在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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