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碎骨,带着海洋的腥咸或肉食的余味。阿黄有时会把啃得光洁的大骨棒叼来,放在树洞外,示意“分你一半”。疤眼的鸽群掠过,总会掉下几根换下的绒羽,我小心叼回洞内,铺成越来越厚的垫子,柔软而干燥。喳喳更是常客,带着它那群叽叽喳喳的随从,落在低枝上,唾沫横飞地讲城东粮仓新到的谷子堆成了山,或是护城河雨后混浊的水里翻起了多少肚皮朝天的鱼苗。
那时的振英街,笼罩在老槐树巨大而仁慈的树冠下,像一枚浸在宁静琥珀里的标本。生灵们各安天命,各守其土。偶有摩擦,比如年轻麻雀越界抢了鸽子发现的麦堆,或蚂蚁的运输队不小心淹没了蟋蟀的洞口,只需阿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威严的低吼,或者疤眼扑棱着翅膀在那片区域上空盘旋两圈,争端便会平息。没有谁质疑这套规则,因为它已被时间证明有效,像老槐树的年轮,一圈圈累积出的,是共生的繁荣,是动荡人间里一份难得的、脆弱的安稳。
变故的苗头,最初是夹杂在风里的。
66年的春天来得诡异。老槐树刚抽出指甲盖大小的、嫩黄的新叶,一股风沙就从城东工业区的方向扑了过来。那不是常见的、带着土腥味的北风,这风颜色是灰黄的,挟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焦糊味,像是把木头、布料、还有别的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一起扔进大火里闷烧后腾起的浓烟。天空被涂抹得脏兮兮的,连太阳都成了一个模糊的、惨白的光斑。
喳喳最先躁动起来。它带了几个最健壮、飞得最高的公麻雀,逆着那怪风往工业区方向去侦察。回来时,它们的羽毛失去了光泽,沾着细小的黑色灰烬,喳喳的嗓音都变了调,尖利而急促:“了不得了!那边在烧!烧得好大!好多木头架子,堆成山的纸,还有……还有像牌位一样的东西!烟柱子比最大的槐树还粗,直往上冒,天都遮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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