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是粘稠的,像冷却的沥青,包裹着陈维的意识,不断将他往更深处拖拽。痛楚不再是尖锐的,而是一种弥漫的、钝重的碾磨感,从灵魂的每一道裂缝里渗出来,与肉体的创伤混在一起,分不清哪里更痛。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,仅此而已。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一次遥远的、费力的挣扎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。他艰难地掀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。
视野模糊,布满了晃动的黑影和色块。赫伯特的脸在很近的地方,眉头紧锁,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正用一块从自己衬衣上撕下的、相对干净的布条,蘸着一个小金属罐里接来的水,擦拭他脸上的血污。动作很轻,但布条粗糙的质感依旧带来刺痛。
“醒了?”赫伯特的声音很低,带着疲惫的沙哑,“别动。你刚才又吐血了,比之前更严重。”
陈维想说话,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,干裂的嘴唇黏在一起。赫伯特小心地用湿润的布角沾了沾他的嘴唇,一丝带着铁锈和尘土味的凉意渗入。
“水……不多,省着点。”赫伯特解释了一句,继续手上的动作。
陈维的眼珠转动,看向旁边。罗兰靠坐在不远处,那条伤腿用撕下的布条和从墙上撬下来的两根细金属管勉强固定着,他闭着眼睛,胸膛起伏,似乎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。维克多依旧躺在角落,一动不动,脸色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灰败。
而他们的避难所……陈维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。这里比他昏迷前看到的更加……杂乱。地面上原本厚重的灰尘被扫开了一大片,露出下面深色的、刻着防滑纹路的地面。墙边几个原本被灰白色沉积物覆盖的金属柜门被强行撬开了,里面散落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、缠绕在一起的管线接头、还有几卷用类似油布包裹的、看不出内容的东西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,赫伯特刚才忙碌的地方。那里有一个从地面略微凸起的、约莫半人高的圆柱形金属基座,表面覆盖着复杂的、已经严重锈蚀和磨损的凸起符文与转盘。基座顶端原本可能有什么东西,但现在只剩下一个断裂的、参差不齐的接口。赫伯特似乎清理了这个基座周围的区域,正在用一块布仔细擦拭基座侧面一处相对完好的、刻着密密麻麻微小符号的区域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维用尽力气,挤出嘶哑的声音。
赫伯特停下手,看向他。“一个古老的‘回响共鸣记录仪’,或者说,是某种简化版的‘规则抄写器’。”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微小符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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