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罐排成三列,从工坊这头堆到那头,每个罐口贴着裁成细条的黄纸,上面用炭笔写着蝇头小字:川连、茯苓、当归、龙脑、麝香……药味混在一起,浓得能腌入味。
陈越坐在长桌正中,左手翻《本草纲目》,右手往笔记簿上划拉,炭笔在纸上蹭出沙沙的响声。他眼圈发青,下巴冒出胡茬,桌角那碗粥早就凉透了。
修安跨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。
“大人,您要的东西。”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放,袋口散开,露出硝石块、硫磺粉,还有一捆晒干的海藻,“水晶片也找了,城南玉器铺子现磨的,薄得能透光。鸡蛋在后头车上,一百个,够开饭馆了。”
陈越抬起头,眼珠子转了两下才聚焦。
“海藻灰煮水,硝石磨粉,硫磺和铁粉按三比一混。”他语速很快,“水晶片交给张鬼手,让他按我画的图磨成凸镜——记住了,中间厚边上薄,差一丝都不行。”
修安挠头:“大人,您这到底是……”
“做能赢的东西。”陈越打断他,抓起一把海藻扔进陶罐,“墨炎浸淫药道三十年,鼻子比狗灵,眼睛比鹰毒。跟他比谁活得久?我脑袋又没被门夹过。”
他站起身,从柜子深处抱出个檀木盒子。
打开来,里头躺着那架给太后做金牙时用的初代显微镜——单镜片,铜底座,简陋得像个玩具。陈越把它拎出来,对着光看了看。
“张鬼手!”
老匠人从隔壁探出头,手上还沾着牙膏沫子。
“来活儿了。”陈越把显微镜推过去,“加个铜管,里头做螺纹,能前后拧动调焦距。镜片换成新的,要两片,一片在上,一片在下,中间留一指宽的空。”
张鬼手凑近端详:“这是……千里镜?”
“千里镜看远,这个看近。”陈越比划着,“近到能看清药渣上的纹路,叶子上的绒毛,花粉里的颗粒。看得越细,赢面越大。”
张鬼手眼睛亮了。
他搓搓手,接过显微镜,像捧什么宝贝:“大人放心,老朽别的不行,手上功夫还没丢。”
两人凑在油灯下讨论镜片弧度,修安在旁边煮海藻。陶罐咕嘟咕嘟响,水汽带着股腥咸味儿往上冒。煮到水色发绿,陈越舀出一勺,加硝石粉搅拌,再把棉布条浸进去。
布条慢慢变成淡黄色。
“酸碱指示剂。”陈越拎起布条抖了抖,“遇酸变红,遇碱变蓝。药材炮制过了火候会变酸,发霉了会出碱——靠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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