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痛卖掉了家里养了三年、准备过年宰杀的大肥猪。那天晚上,他放学回家,看到母亲躲在灶台后,背对着他偷偷抹眼泪,肩膀一抽一抽的,柴火灶里的火光映得她的影子格外单薄。父亲则蹲在门槛上,手里夹着一支旱烟,一口接一口地抽着,眉头皱得紧紧的,一言不发。那股呛人的烟味,混杂着柴火的烟火气,至今仿佛还萦绕在祝十三的鼻尖,提醒着他生活的沉重。
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,却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。唯有读书,唯有考上最好的大学,走出这座困住了祖辈几代人的大山,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,才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。他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全校前十,这是他唯一的依仗,也是最有希望的出路。
“吱嘎 —— 哐当!”
中巴车猛地一阵剧烈颠簸,像是碾过了什么坚硬的石块,车身剧烈摇晃起来,将祝十三从沉思中惊醒。他睁开眼,迅速稳住身形,看向窗外。车子正行驶在盘山公路的最险峻路段,一侧是刀削斧劈般的黑色岩壁,上面布满了雨水冲刷的痕迹,偶尔有几丛顽强的野草从石缝中钻出;另一侧,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,云雾缭绕,白茫茫一片,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景象,仿佛一张巨大的、沉默的嘴,随时准备吞噬一切。
这条通往山外的唯一公路,狭窄得只能容下一辆车勉强通行,路面坑坑洼洼,布满了裂痕和碎石,显然年久失修。它像一条瘦弱的灰色带子,勉强缠绕在墨绿色的山体上,每往前行驶一米,都让人提心吊胆。
车里挤满了人,过道上都站满了乘客,空气浑浊得让人窒息。汗味、烟草味、劣质香皂的味道,还有角落里鸡笼鸭笼散发出的腥臊气,混杂在一起,顺着敞开的车窗缝隙,也难以完全散去。几个穿着和祝十三同款校服的女生,围坐在一起,高声谈论着最新的综艺节目,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,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闷。前排的大叔正拿着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,粗声大气地和电话那头的人争论着什么,语气急切而固执,祝十三隐约能听到 “当归”“黄芪”“价钱” 之类的字眼,想来是在和药材收购商讨价还价。
司机则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,夹在嘴角,时不时不耐烦地按着喇叭,催促前方一辆慢悠悠行驶的三轮车。他的脸上带着常年跑山路的疲惫,眼神却很锐利,紧盯着前方的路面,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
祝十三轻轻叹了口气,重新闭上眼睛,试图在嘈杂的环境中寻找一丝宁静,继续梳理那些还没记牢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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