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住多久?”
“住到樱花落尽,或者我落尽。”
这话说得奇怪,但我没多问。人到了某个地步,说话都带着隐喻。
“可以。”我说。
周延住进来的第三天,下了一场雨。
雨停后,他敲我门,手里抱着一盆兰花。蔫蔫的,叶子发黄。
“路边捡的,”他说,“快死了。您能救救它吗?”
我苦笑:“我这人,护持能力太差。”
“试试吧,”他把花盆塞给我,“死马当活马医。”
我只好收下,放在檐下,和那些我养不活的兰花作伴。夜里想起母亲的话,忽然有些难过。她去世前一年,送我一盆春兰,说:“这次一定养活。”三个月后,兰花还是死了。她说:“你啊,就是心太重。花跟人一样,要活得轻些。”
可怎么才算轻呢?
周延很少出门,大部分时间坐在窗前,看塘,看水,看花瓣流走。有时我带茶去,我们喝一下午,不说话。
四月初,樱花快落尽了。那天傍晚,他突然说:“沈先生,您相信有来世吗?”
“年轻时不信,现在不知道。”
“我信。”他看着窗外最后一抹晚霞,“我梦见过。在梦里,我变成一片花瓣,从这棵树上落下,漂在水上,一直漂到海里。海水是咸的,很奇怪,花瓣怎么能尝到咸味?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沉下去,海底有光,很暖和。我就醒了。”
他说话时很平静,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“您知道吗,当医生告诉你还有多久可活,时间就变了。不再是流水,是沙漏,一粒一粒数得清。”他转着手中的杯子,“我想在这沙漏漏完前,做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救活那盆兰花。”
我看向檐下,那盆捡来的兰花,居然冒出了一点新绿。虽然微弱,但确实是活的迹象。
四月中旬,樱花彻底谢了。绿叶满枝,春天最后的力气。
周延的身体明显差了,咳嗽,消瘦。但他每天挣扎着起来,给那盆兰花浇水,移到有阳光的地方,又移回阴凉处。
“您说,它能开花吗?”他问。
“也许能,也许不能。”
“就像人。”他笑,“也许能活,也许不能。”
那天夜里,雨下得很大。我被雷声惊醒,想起檐下的花,披衣起身。却见周延已经在那里了,撑着一把黑伞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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