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难辨,居士慎之。”
言毕推静之坠崖。
下落间不惊反笑,袖中半镜骤亮,化作青鸾接住身形,直冲霄汉。再落地时,已在终南山幽谷。溪边有碑曰:“洞天别府,岁月不纪。”
静之自此结庐修行。初习导引术,三月可辟谷;再研丹经,岁余能点铁。然每夜入定,总见镜中朱衣身影遥遥相望,似有未尽之言。
谷中无历日,寒尽不知年。某日采药,见绝壁有朱果异香,攀援摘之。食后通体澄明,忽忆前生:自己原是瑶池守镜童子,因私窥云镜受贬。那石镜非凡物,乃西王母梳妆镜,可照三生,亦困三生。
“原来如此!”静之长啸出谷,欲寻紫阳真人问个明白。
然出谷方知,人间已换大唐为宋。问樵夫今夕何年,答曰:“靖康元年。”
静之怔立良久,抚额大笑。六十载修道,竟不知身在幻中幻。怀中半镜忽烫,取出观之,镜面映出陌生面孔——羽衣星冠,眉目竟是自己,又非自己。
镜中人语:“道关一甲子,可证长生?”
静之摇首:“山中甲子,空耗岁月。长生若此,不如红尘一瞬。”
“善。”镜面漾开,现出第三重景象:沙门寂静,莲座庄严。
三、释关
镜光笼罩,静之已身处伽蓝。古柏参天,钟声幽远。有沙弥合十:“师尊候久矣。”
大雄宝殿中,老僧趺坐蒲团,正是当年荒寺虚影。见静之,指下首蒲团:“檀越历儒、道二关,可有所得?”
静之盘坐:“儒关虚名,道关虚寿。敢问禅师,释关可得真如否?”
老僧不答,指殿前海燕:“雀儿常跃憪,海燕独翔久。檀越愿为雀,为燕?”
“愿为燕,翔九天而不羁。”
“痴儿!”老僧击磬,声震殿宇,“燕雀皆是相,何分高下?”
静之不服,欲辩无词。老僧叹:“且去禅房诵经,何时悟,何时出关。”
自此静之日诵《金刚经》,夜参公案。如此三年,能入定七日,可观心如镜。然每至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句,总见镜中朱衣、羽衣二身影对坐弈棋,棋局诡谲。
是夜大雪,静之扫院毕,忽闻禅房有泣声。推门见一女子背对立,素衣胜雪。
“女施主何来?”
女子转身,静之愕然——竟是自己面庞,惟作女相。
“妾乃檀越镜中尘。”女子拭泪,“儒关功名泪,道关长生叹,皆集我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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