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获罪者,为楚王等平反,并宣布开放史馆,许百姓查阅史料。
方远站在重开的史馆前,看民众排队入内。他怀中旧物已散尽,唯留那枚青玉扳指。
苏砚(影官)在那夜消失了,只留一张字条:“往事已安,我当归尘。往后事,是你们的往世书。”
半年后,方远成为新任史官。他不再收集旧物,而是开创“民史阁”,专记贩夫走卒、妇孺老幼的日常。他说:“帝王将相事,如青山显赫,终究是孤峰。百姓家常事,似尘土微末,堆积起来才是大地。”
永昌十年,帝病重,召方远。
龙榻上,帝王枯瘦如柴,眼神却清澈如少年。“朕这几日常梦到小时候,楚弟掏鸟窝摔折腿,朕背他回宫,他哭了一路。”他喘息着,“方卿,那些旧物,可还有留存?”
方远自怀中取出最后一件旧物:褪色香囊。
帝颤抖接过,轻嗅残香,泪如雨下:“是碧荷……她绣的莲花,其实是朕教她的。那年朕还是太子,她尚是浣衣局小婢……”
他握着香囊,沉沉睡去,再未醒来。
方远退出寝殿,见庭中银杏金黄。一片叶落在他掌心,叶脉如史书字迹。
他忽然懂得:往事从未逝去,只是化作明日之土,生长出新的记忆。而他们这些记史者,不过是岁月的耕夫,在无尽的时间田野上,一锄一锄,挖出被深埋的星光。
史笔如刀,可削山河。但总有些柔软之物,刀削不去,火焚不尽,比如帝王临终的泪,比如宫女无望的爱,比如史官白发时,仍愿相信的——真实本身的力量。
远处,新帝登基的钟声响起。
方远提笔,在新史卷首写下:
“往事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然若无往事,来者何依?今记往世,不为困守,惟愿明日之人,知我从何处来,当往何处去。”
笔落,起风了。
银杏叶漫天飞舞,每一片都镌刻着未完的故事,飘向等待书写它们的,新的眼睛。
而那卷真正的《往世书》,已不再需要书写。它活在每件旧物的温度里,每段口传的呼吸中,每次记忆被唤醒时的震颤里。
不知往事,何谈未来?
但若只知往事,又何来未来?
方远微微一笑,合上史卷。卷名处,他提了最后三个字:
明日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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